慈云寺的风波,像一块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在京城某些圈子里炸开了锅。
安国公府二小姐慕容婉儿,在佛门清净地意图毒害一个稚童,人赃并获,被烨王当场拿下,移交京兆府。这消息可比什么“鲤鱼风波”、“假病症药”要劲爆得多,也恶劣得多。
柳姨娘得知消息时,正在对镜试戴一支新得的赤金红宝石步摇,手一抖,那价值不菲的步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宝石都磕掉了一角。她顾不上心疼,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柳姨娘在房中疯狂嘶吼,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扫落一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双重陷阱(有毒糖糕 备用无毒糖糕 随身毒粉以备不时之需),居然会被那个小杂种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观察细节对比——给彻底撕破!更可恨的是,竟偏偏撞在了烨王手里!
“这下完了……全完了……” 柳姨娘瘫坐在狼藉中,面无人色。婉儿当众行凶(未遂)被抓,证据确凿,众目睽睽,还有烨王作证,安国公府的脸面算是被她母女俩丢尽了!老爷回来,该如何交代?那些早就看她不顺眼的族老和沈家(靖西侯府)那边的旧人,又会如何借机发难?
更让她恐惧的是,此事之后,那对师徒必然更加警惕,再想下手,难如登天!而且,经此一事,素问和她那小徒弟的名声,恐怕不降反升!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 柳姨娘眼中血丝密布,满是疯狂,“婉儿不能白折进去!那对贱人……必须付出代价!” 她猛地站起身,对心腹嬷嬷厉声道:“去!把张管事叫来!另外,备一份厚礼,我要亲自去一趟礼部侍郎府!”
既然直接针对孩子容易失手,那就换个更隐蔽、更恶毒的方式。礼部侍郎家那个有哮症的独子……或许,可以成为一柄更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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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王府,书房。
南宫烨面前摊着京兆府送来的初步案卷抄录,以及冷锋更为详尽的调查报告。
“慕容婉儿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称是一时嫉恨素问师徒,受其母柳氏唆使,意图令那小药童‘吃点苦头’。所用‘甜杏仁’粉,系柳氏通过府中一名已被处置的旧仆从黑市购得。” 冷锋禀报。
“柳氏……” 南宫烨指尖敲击着案卷上“安国公府”、“柳姨娘”等字眼,眸色深沉,“对一个小小药童,竟动用如此阴私手段,这份恨意,可不寻常。”
“属下查过,柳氏原本是安国公妾室,在已故原配沈氏(靖西侯嫡女)去世后被扶正。素问先生入京后,先是在安仁坊义诊(毗邻靖西侯府),后救治靖西侯夫人,与安国公府小姐在锦瑟阁、靖王府接连发生冲突。柳氏母女对其的针对,似乎并不仅限于寻常口角或利益冲突。” 冷锋分析道。
南宫烨微微颔首。确实,若只是寻常冲突,柳氏大可有许多其他方式报复,何至于对一个小孩子动用可能致命的毒药?除非……这对师徒的存在,对柳氏母女构成了某种更根本的、难以言说的威胁?比如……与已故的沈氏,或者与靖西侯府有关?
这个猜想让他心中的疑云更加浓重。素问……你究竟是谁?
“王爷,还有一事。” 冷锋呈上一张折叠的宣纸,“这是属下根据在场之人的描述,复原的慈云寺偏院那两块糖糕的形制草图。正如那孩子所言,二者确有细微差异。且据那孩子的师父事后检验,有毒糖糕所用的梅花模子,纹路较浅,边缘略有磨损,与无毒糖糕所用模子并非一套。”
南宫烨展开草图,看着那并排画着的、只有细微差别的两朵“梅花”,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孩子指着糖糕,大声说“长得不一样”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那份观察力,那份在危机时刻依然保持的冷静与条理……
“那孩子……平安,” 南宫烨忽然问,“事后如何?”
“回王爷,据暗线回报,素问先生得知此事后极为震怒,但并未立刻发作,只是将孩子接回后仔细检查安抚。随后,济世堂及安仁坊义诊点明显加强了戒备。另外,” 冷锋顿了顿,“那孩子似乎并未留下太大阴影,次日依旧随师出诊,只是身边总跟着至少两名护卫,且……据说素问先生开始教他一些简单的防身技巧和辨认常见毒物的法子。”
南宫烨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教一个孩子辨认毒物?这位素问先生,行事风格果然与众不同,护犊之心也异常坚决。不过……想到那孩子的机灵劲儿,学这些或许正合适。
“继续关注安国公府柳氏的动向。经此一事,她若还不收手,必有后招。” 南宫烨吩咐,目光重新落回案卷,“至于慕容婉儿……按律处置,不必姑息。”
“是。”
冷锋退下后,南宫烨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暮春的景色。那个叫平安的孩子……聪慧,机敏,仁厚,且胆识过人。他越是了解,心中那份莫名的牵引感就越是强烈。一个模糊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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