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部和沮渠部的使者带着一肚子纠结和那份“不平等”贸易意向返回凉州草原,去让他们的大头领做那道“要钱还是要脸”的选择题去了。北线的风云暂时被陈野用“贸易枷锁”强行摁住,雍平两州,终于迎来了一段相对平稳、可以埋头“消化”的宝贵时光。
秋风渐起,吹黄了田里的粟米,染红了山间的枫叶,也带来了雍平之地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统一秋收。这是检验陈野那套“分田、赈济、推广农技”政策成效的关键时刻,也是检验他那套刚强行推开的“雍平标准”能否在基层落地生根的试金石。
广阔的田野上,金浪翻滚。曾经面黄肌瘦的农户们,如今脸上带着期盼和些许忐忑,挥舞着由雍州工坊统一打造、更加轻便锋利的镰刀,收割着沉甸甸的果实。
与往年不同,今年每个村的打谷场上,除了忙碌的村民,还多了一样东西——一杆悬挂在醒目位置、由官府核准颁发的标准“雍秤”,以及旁边摆放整齐的几个标准“雍斗”。穿着皂隶服、但神情不再倨傲的税吏(很多是经过培训的原雍州吏员或表现好的本地人),拿着统一的账册,准备现场核验产量,登记造册。
陈野下了死命令:“秋税收缴,必须公开、公平、公正!谁敢在秤上、斗上做手脚,坑害百姓,老子扒了他的皮!所有税粮,统一折算成‘雍州官凭’数额,登记入册!百姓可以选择缴纳实物,也可以选择用官凭抵扣!”
这招“晒秋税”,把征税过程完全置于阳光之下,极大地减少了中间环节的盘剥,也使得“雍平标准”和“雍州官凭”以一种最直接、最深刻的方式,嵌入了寻常百姓的生活。
云溪县,作为“龙兴之地”和占城稻重点试种区,更是成了关注的焦点。陈野带着小莲、严明等人,亲自蹲在试验田边,看着老农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颗粒更为饱满、穗头更重的占城稻谷单独收割、脱粒、称重。
当严明颤抖着声音报出平均亩产比本地稻种高出近四成的数据时,周围所有人都沸腾了!连见多识广的陈野,也忍不住狠狠挥了下拳头!
“妈的!老子就知道!这他娘的就是希望!”他抓起一把金黄的稻谷,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流下,对着激动的严明和周围眼巴巴看着的农户吼道:“都看见了吧?这就是科学种田的力量!以后,咱们雍平的土地,都要种上这样的好种子!让所有人都他娘的能吃上饱饭!”
秋收的喜悦尚未散去,随之而来的是“甜蜜的负担”。各州县上报的秋粮入库和赋税折算(大部分百姓选择了更便捷的官凭抵扣)数据,如同雪片般飞向雍州府衙,堆满了小莲和胡老吏的案头。
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在府衙二堂响彻日夜。
“哥,初步统计出来了。”小莲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将一份汇总清单递给陈野,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兴奋,“去岁蝗灾寒冬,今岁雍平两州,剔除必要留存、军需及预备赈济,赋税折合官凭,竟比去岁雍州一州之收入,增加了五成有余!这还不包括平州黑石山铁矿的直接产出和与乞伏部贸易的利润!”
胡老吏也抚着胡须,感慨万千:“大人励精图治,分田减赋,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反而税基大增,库府充盈,此乃善政之效也!”
陈野看着那串令人心跳加速的数字,咧开嘴笑了,但笑容里却带着一丝警惕:“钱多了是好事,但也容易招狼。朝廷那边,还有南边那些红眼病,估计都快坐不住了。”
他沉吟片刻,下令:“粮食,除了必要的战略储备,拿出一部分来,继续平价供应给乞伏部,巩固联盟。另外,工坊的扩建,直道的修建,军队的装备更新,都需要大量投入!把钱和粮,都给老子尽快花出去,变成实实在在的实力!别他娘的堆在库里生锈招虫子!”
就在陈野琢磨着怎么把这“甜蜜的负担”尽快转化为战斗力和发展力的时候,一道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雍州府衙。
不是圣旨,而是太子赵珩的密信。信使是东宫那位曾来过雍州、对陈野印象极佳的孙特使。
孙特使面色凝重,屏退左右后,才将密信交给陈野。
信的内容,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痞子,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太子在信中首先对陈野稳定北疆、发展地方(隐晦提及了雍平的“富庶”)表示了赞赏,但随即话锋一转,提及朝廷内部,尤其是二皇子一系,近来得势,气焰嚣张!
根源在于,南方三州(吴州、越州、楚州)今夏遭遇数十年不遇的特大水患,灾民百万,流离失所,瘟疫横行!朝廷赈济不力,国库空虚,二皇子一系趁机攻讦太子理政无能,并联合南方籍官员,向皇帝施压。
皇帝焦头烂额之下,竟采纳了二皇子一系的提议:重启之前因北疆不稳而搁置的“北疆商贸团”计划,但性质大变!不再是“友好通商”,而是“北上筹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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