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干股”的炉火刚把雍州核心工匠们的心烧得滚烫,还没等陈野把这“人才护城河”的堤坝彻底夯实,一场新的、来自天上的“考验”,就乌泱泱地扑了过来。
这一日,天色刚蒙蒙亮,雍州城西了望塔上的哨兵就揉着惺忪睡眼,习惯性地向西边平州方向眺望。这一看,差点把他从塔楼上晃下去。只见西边天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移动的、黄褐色的“乌云”,正以一种不快但极其坚定的速度,朝着雍州地界蔓延过来!那“乌云”边缘翻滚,发出低沉而密集的嗡嗡声,仿佛有千万只小锤在敲打着空气。
哨兵愣了几息,猛地一个激灵,扯着脖子敲响了警钟,声音凄厉得变了调:“蝗——虫!蝗虫来了——!”
铛铛铛的钟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也把陈野从一场关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梦中惊醒。他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边,看着西边那越来越近、如同末日降临般的蝗群,脸色瞬间铁青。
“操他姥姥的北狄蛮子!打不过就派虫子来恶心老子?!”陈野下意识地骂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这玩意儿跟北狄大概没啥直接关系,纯粹是老天爷(或者平州那边的烂摊子)给的又一道“硬菜”。
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官袍(扣子还系错了一个),一边朝外面吼:“彪子!胡老吏!小莲!都死哪儿去了?敲锣!全城警戒!不对,全州警戒!”
府衙瞬间鸡飞狗跳。张彪提着裤子就从厢房冲了出来,胡老吏帽子都没戴正,小莲也是鬓发散乱,但眼神都充满了凝重。蝗灾!这玩意儿比刀剑更可怕,刀剑杀人见血,蝗虫过境,那是寸草不留,是要饿死人的!
消息像瘟疫一样在雍州城内传开,刚刚经历过旱灾、好不容易缓过点劲的百姓,脸上再次爬满了绝望。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麻木地望着天空,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收拾那点可怜的家当,准备再次逃荒。
陈野快步走上城楼,看着那越来越近、遮天蔽日的蝗群,听着耳边百姓的哭泣和惶恐的议论,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猛地一拍垛口,转身对着下面乱糟糟的人群吼道:“都他娘哭什么哭!哭能把虫子哭死吗?!”
他这一嗓子,带着守城时练就的煞气,暂时压住了现场的嘈杂。
“老子告诉你们!”陈野指着西边的“蝗云”,“这玩意儿,它再厉害,也就是一群长了翅膀的蚂蚱!是蚂蚱,就能抓!就能吃!”
“吃?”下面有人下意识地惊呼,脸上露出恶心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对!吃!”陈野斩钉截铁,开始满嘴跑火车,“老子在古籍上看过,这蝗虫,乃‘聚天地之精华’,高蛋白,低脂肪,油炸之后,嘎嘣脆,鸡肉味!营养价值是牛肉的五六倍!是老天爷看咱们雍州刚遭了旱,特意送来的‘肉食’!”
他这番胡说八道,把下面的人都听傻了。连张彪都挠着头,低声问旁边的小莲:“小莲姑娘,大人说的是真的?这玩意儿……真能吃?还比牛肉好?”
小莲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陈野那副信誓旦旦、仿佛亲身尝过八百回的样子,无奈地低声道:“哥他……大概是急疯了瞎编的。不过……古籍上好像确实有记载,灾荒之年,有人以蝗虫充饥……”
陈野不等众人消化这个“油炸蝗虫”的惊天理论,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反套路的命令:
“胡老吏!立刻组织所有衙役、乡勇、里长,给老子动员起来!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出城抓蝗虫!”
“工具?要什么工具!家里的竹筐、麻袋、破床单、旧衣服,能用的都给老子用上!没有工具就用手抓!用脚踩!”
“传老子命令!官府收购蝗虫!活的死的都要!按斤算钱!就用‘雍州官凭’结算!一斤蝗虫,换一两粮,或者等价铜钱!”
“小莲!立刻调拨府库存油(主要是之前从士绅那里刮来的、以及互市换来的动物油脂),在城外空旷处,给老子支起大锅!架起火堆!现场给老子油炸蝗虫!老子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把这‘天降肉食’给嚼了!”
“彪子!带你的人,维持秩序!谁敢趁机捣乱、散布恐慌、或者哄抢物资,直接打断腿扔护城河里喂王八!”
这一套组合拳,把所有人都打懵了。不去求神拜佛,不去加固田垄,反而要主动出击,抓捕蝗虫,还要……油炸了吃?府尹大人这是被气疯了吗?
但陈野根本不给他们质疑的时间,吼完就踹了张彪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动起来啊!等它们落到地里,把庄稼啃光了,咱们就真得吃土了!”
迫于陈野的淫威,或者说是在“一斤换一两粮”的现实诱惑下,雍州城内外瞬间行动起来。城门大开,无数百姓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向城外空旷地带和尚未被波及的农田边缘。有人用床单两个人拉着跑,兜住低飞的蝗虫;有人拿着破筐往地上扣;小孩和老人则跟在后面,用手抓,用脚踩,场面混乱又带着一种荒诞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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