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城墙上的夯土还没干透,“绩效工分制”激起的筑城热情尚未完全消退,来自北方的警讯就如同凛冬的寒风,再次席卷了这座刚刚恢复一丝生气的城池。
这一次,不再是零星的游骑骚扰。
王老三手下的一个商队伙计,拼死从北边逃回来,带回了确切的消息:北狄左贤王一部主力,约两万骑,挟大破朔风城的余威,如同移动的乌云,正朝着雍州方向压来!先锋距此已不足三百里!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全城。刚刚因为城防加固和吃饱饭而稍安的人心,再次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工地上的号子声停了,市集里的叫卖声歇了,一种末日将至的压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府衙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赵御史脸色发白,他虽然料到北狄会卷土重来,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兵力如此之众!两万主力骑兵!这绝不是之前秃鲁花那种千把人规模的劫掠部队可比!雍州城,真的能守住吗?
周通判和一干士绅代表也被紧急召来,个个面无人色,有人甚至双腿筛糠,几乎站立不稳。他们之前被陈野“刮”去的钱粮,此刻看来,仿佛都成了给这座即将陷落的孤城陪葬的纸钱。
“陈……陈同知,”周通判声音干涩,带着颤音,“贼势浩大,雍州……雍州兵微将寡,城防虽经修缮,恐……恐难久守啊!是否……是否应早做……打算?”他所谓的打算,无非是弃城或求和,只是不敢明说。
“打算?”陈野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眼神却如同淬了火的刀子,扫过在场众人,“打算什么?打算怎么跪地求饶,看北狄蛮子会不会发善心留你们一条全尸?还是打算怎么卷铺盖跑路,把全城几万百姓丢给蛮子屠戮?”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跳:“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雍州城,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得守!谁再敢言弃城或求和,扰乱军心,老子先砍了他的脑袋祭旗!”
周通判等人被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言。
赵御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陈同知,敌我悬殊,确是不争事实。当务之急,是商议守城之策。城防还需如何加强?兵力如何部署?粮草军械可还充足?”
陈野站起身,走到那张简陋的雍州城防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图上:“城防!老子这些天砸进去那么多钱粮人力,不是白费的!胡老吏!”
“小老儿在!”胡老吏连忙上前。
“最危险的几段墙体,加固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内侧夯土加固已完成七成,木桩支撑也完成了大半,勉强……勉强能顶一阵子。只是……时间太紧,很多地方只是应急处理,若敌军持续猛攻,恐怕……”胡老吏实话实说,不敢隐瞒。
“不够!”陈野打断他,“光是夯土木头,挡不住投石机和持续的撞击!我们需要更硬的东西!”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些士绅身上,嘴角又扯出那让周通判胃疼的弧度:“我记得……各位家里,好像都有不少烧石灰的窑口?还有附近山里,那种遇水能凝固、特别黏糊的‘观音土’(注:早期对类似水泥材料的称呼),存量也不少吧?”
士绅们心里咯噔一下,又来了!
“陈大人……您……您要那些东西何用?”一个士绅小心翼翼地问。
“何用?”陈野嘿嘿一笑,“老子请你们看个戏法!胡老吏,你找几个可靠的老窑工,按我说的法子,把石灰、黏土、还有细沙,按一定比例混合,加水搅和,看看能弄出个什么玩意儿!”
这是陈野能想到的,在现有条件下,最接近“水泥”的土法了。他前世模糊记得一点水泥的原始配方,虽然不精确,但在这个时代,哪怕弄出点初级版的“胶凝材料”,对城防也是质的提升!
胡老吏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领命而去。
陈野又看向张彪:“彪子!”
“在!”
“咱们现在能拉上城墙打仗的,满打满算有多少人?”
张彪瓮声答道:“咱们从云溪带来的老弟兄一百人,后来在流民里招募整训的乡勇八百人,再加上府城原有还能动弹的守军四百人,一共……一千三百人左右。其中,能算精锐的,不到五百。”
一千三,对两万!这数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兵力不足,那就用办法补!”陈野眼神锐利,“从即日起,实行全城军事管制!”
“第一,所有工匠、民夫,停止非紧急工程,全部编入辅助守城队!负责运输物资、救治伤员、操作简易守城器械!”
“第二,城中所有青壮,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全部登记造册!以保甲为单位,编成预备队!不发武器,主要负责巡夜、灭火、维持城内秩序,必要时上城墙协助防守!”
“第三,”陈野看向小莲,“小莲,你带着女眷,组织起来,赶制守城用的滚木礌石,烧煮金汁……呃,加强版驱敌圣水!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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