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信使带来的“惊喜”,像一块被精心烹制、却裹着剧毒的蜜糖,摆在了秃鲁花面前。城防图、内应、开门献城……这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却又由不得秃鲁花不信。毕竟,土匪与官府勾结互咬,在这乱世之中,并非没有先例。尤其是“黑石”那边提出的条件——只要陈野,不要钱财——更是将“报仇”的动机坐得实实在在。
巨大的诱惑,加上日益紧迫的粮草问题和来自上峰的压力,最终让生性多疑的秃鲁花下定了决心。干了!富贵险中求!
他与“黑石”信使约定了动手的时间和信号:三日后的子时,以城外三支火箭为号,“黑石”的人在城内制造混乱,打开西门,接应北狄大军入城!
消息通过隐秘渠道传回云溪县,摆在了陈野的案头。
陈野看着那份详细到甚至标明了“陈野常于子时前后在西门一带巡视”的“行动计划”,脸上露出了那种熟悉的、带着痞气和狠厉的笑容。
“彪子,二牛,都看清楚了吧?”陈野用手指敲着那份计划,“咱们的‘老朋友’黑石,这是给咱们送了一份大礼啊!”
张彪摩拳擦掌,兴奋得眼睛发红:“大人!您就下令吧!俺一定把秃鲁花那狗崽子和他手下的蛮子,还有黑石那帮杂碎,一锅烩了!”
二牛则要谨慎得多:“大人,此事还需周密安排。万一这是秃鲁花和黑石联手做的局,故意引我们上钩呢?”
“做局?”陈野嗤笑一声,拿起那份“城防图”,“你看看这上面标的,咱们城墙东南角那段去年被雨水冲垮、后来用夯土临时修补的地方,他们标成了‘防御薄弱点’;咱们藏在西门瓮城后面那三十架新赶制出来的弩车,他们只字未提;还有我‘常于子时巡视西门’?老子他妈哪天不是累得像条死狗,子时早他娘睡得跟猪一样了?”
他顿了顿,冷笑道:“这图,半真半假,细节上能唬住秃鲁花这种外来户,但关键的东西一点没露。黑石这是既想借刀杀人,又怕咱们真被一锅端了,影响他以后在这片地界混!他想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子就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他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目光锐利:“他们将计就计,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不过,这次咱们不捉活的,直接烤了吃!”
一条条针对性的命令,迅速下达:
“彪子,你从乡勇里挑两百绝对信得过、身手好的老弟兄,提前埋伏在西门瓮城两侧的藏兵洞和民居里!配备强弓硬弩,还有……火油!等北狄骑兵大部分冲进瓮城,听我号令,给我封死瓮城门!老子要请他们吃‘烧烤’!”
“二牛,你组织可靠青壮,在西门内的主要街道,多设拦马桩、绊索,堆放易燃物!一旦瓮城火起,防止有漏网之鱼冲进来搅和!”
“孙老窑,你那‘加强版驱敌圣水’,给我在瓮城城头多备几锅!等火烧起来,给他们加点‘料’,去去腥膻!”
“赵小乙,客栈照常,但把你手下机灵的伙计撒出去,盯紧城内,尤其是那些新来的难民!发现有任何异动,或者试图在约定时间靠近西门的,不用请示,直接拿下!宁抓错,勿放过!”
“柳娘子,医护队准备好,这次……恐怕场面会比较‘火爆’。”
众人领命,分头准备。整个云溪县如同一张缓缓拉开的巨弓,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西门那一箭之地。
陈野也没闲着。他故意在白天“巡视”了几次西门,甚至还当着一些“有心人”的面,对那段被标注为“薄弱点”的城墙指指点点,装模作样地吩咐孙老窑加紧加固。到了晚上,他却悄悄将防守重心,转移到了看似平静的西门瓮城区域。
时间一天天过去,云溪县表面依旧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安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而城外的秃鲁花,则在焦躁和期待中,等来了约定的日子。
三日后的夜晚,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子时将近,云溪县西门外,一片漆黑,只有城墙上的几点灯火在夜风中摇曳,显得格外孤寂。秃鲁花亲自率领着剩下的四百多骑兵,人衔枚,马裹蹄,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距离西门一里之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他紧张地盯着黑黢黢的城墙,手心全是汗。成败,在此一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子时正刻将至!
突然,城头方向,依约亮起了三支燃烧的火箭,划破漆黑的夜空,如同死神的请柬!
成了!秃鲁花心中狂喜!
几乎在火箭亮起的同一时间,云溪县西门内,果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和混乱的嘈杂声!虽然听起来规模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紧接着,那扇厚重的西门,在秃鲁花期盼的目光中,发出沉重而刺耳的“吱呀”声,缓缓地、缓缓地……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越开越大,露出了后面黑洞洞的城门洞和……更深处仿佛空无一人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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