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叩关!朔风城危!
这八个字像带着冰碴子的北风,瞬间吹透了云溪县刚刚升腾起来的备战热火,让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朔风城,那可是北疆防线上的重镇!它要是破了,北狄铁骑就能长驱直入,糜烂数州!云溪县虽然偏南,但谁能保证战火不会烧过来?
县衙大堂里,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张彪、二牛、孙老窑、赵小乙、柳娘子等核心人员齐聚,连王老三都被紧急召了回来。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那个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的年轻县令。
陈野没看那封染血的急报,那东西看一遍就够了。他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云溪县有多少家底?五百训练了不到一个月的新兵,库存的粮食大概能支撑全县三个月,铁料兵器勉强够用,城墙……经过修缮,勉强能看,但绝对经不起大军围攻。
“都说说吧,怎么办?”陈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张彪第一个嚷嚷起来:“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俺们五百弟兄,也不是吃素的!依托城墙,跟狗日的蛮子拼了!”
二牛立刻反驳:“拼?拿什么拼?那是北狄主力!不是‘过山风’那种土匪!咱们这城墙,能挡得住几次冲锋?粮食呢?围上一个月,不用打,咱们自己就饿死了!”
孙老窑忧心忡忡:“是啊大人,咱们的兵器甲胄,对付土匪还行,跟北狄正规军打……恐怕……”
赵小乙和柳娘子更是脸色发白,他们经营产业还行,打仗这种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王老三擦着汗:“大人,要不……咱们提前疏散百姓?往南边山里撤?”
“撤?”陈野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往哪儿撤?几千号人,拖家带口,进了山吃什么?喝什么?遇到野兽土匪怎么办?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撤!云溪县是咱们的根,丢了根,就成了无源之水,死得更快!”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粗糙的沙盘前,目光死死盯着代表云溪县的那个小土包。
“不能硬拼,也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轻易放弃。”陈野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狠劲,“咱们得换个玩法。”
他拿起一根小木棍,在沙盘上划拉着:“你们记住,咱们云溪县,穷!偏!小!这是劣势,但有时候,也是优势!”
“北狄大军的目标,是朔风城那种富得流油的重镇,是通往京城的要道!咱们这破地方,要钱没钱,要粮(相对而言)没多少粮,路还难走,他们主力未必看得上!最大的可能,是派出小股骑兵,四处劫掠,骚扰后方,牵制我军兵力!”
众人眼睛一亮,似乎抓住了点什么。
“所以,咱们的策略就是——”陈野的木棍重重点在沙盘上,“坚壁!清野!让他妈的北狄蛮子,在咱们云溪县,毛都捞不到一根,还得崩掉几颗牙!”
他一条条命令,如同冰珠砸地,清晰而冷酷:
“第一,清野!二牛,你立刻带人,组织百姓,将县城周边二十里内,所有来不及收割的庄稼,全部给我烧了!水井能填的填,不能填的投污物!所有大小道路,给我挖陷坑,布铁蒺藜!总之,我要让北狄骑兵进来,找不到一口吃的,喝不到一口干净水,走一步都得提心吊胆!”
“烧……烧庄稼?”二牛声音发颤,那可是百姓辛苦大半年的心血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陈野眼神冰冷,“是粮食重要,还是命重要?执行命令!”
“是!”二牛咬牙领命。
“第二,坚壁!孙老窑,停止一切非必要生产,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加固城防!城墙外侧,给我泼水结冰!对,就现在这天气,晚上泼水,让它结冰,滑死那些想爬墙的王八蛋!城内,多备滚木礌石,金汁……呃,加强版驱敌圣水,给我备足量!”
“第三,内紧外松!彪子,乡勇队分出两百人,化整为零,撒到县城外围,充当耳目!发现北狄游骑,不准硬拼,以骚扰、迟滞为主,利用地形,用弓箭、陷阱,慢慢放他们的血!另外三百人,守城!赵小乙,客栈照常营业,但伙计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柳娘子,医护队准备好,随时救治伤员!”
“第四,统一调配!王老三,你负责对外联络,打探准确军情。县内所有物资,由二牛统一调配,按人头定量发放!谁敢囤积居奇,发战争财,老子把他剁了喂狗!”
一条条命令下去,整个云溪县如同一个精密的齿轮,开始以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方式运转起来。
当天下午,城外就冒起了滚滚浓烟,那是百姓们含着眼泪,亲手点燃了自己尚未完全成熟的庄稼。胡老汉一边烧一边老泪纵横,嘴里念叨着:“烧吧,烧吧……不能让蛮子糟蹋了……陈大人说了,只要人活着,地还在,明年还能种……”
道路上,随处可见挖掘陷坑、布置障碍的青壮。张彪带着精锐的乡勇小队,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县城外的山林丘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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