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偏殿的灯光亮得刺眼。
陈野带着泥炉赶到时,太子赵珩正脸色铁青地站在殿中,脚下躺着三具黑衣尸体,还有一人被捆成粽子扔在角落,嘴里塞着布,眼神惊恐。
“殿下,”陈野看了眼尸体,“人是怎么进来的?”
“从西墙翻入,直奔密室。”太子声音低沉,“值守的翊卫发现后追击,格杀三人,活捉这个。他们目标明确——就是你送来的那些账册。”
陈野蹲下身,检查尸体。三人都是精壮汉子,手上老茧的位置显示长期用刀,衣料普通但鞋底很新——京城货。他扯开一人衣领,颈侧有个小小的刺青:一只简笔蝎子。
“蝎子帮。”陈野起身,“京城地下专门接脏活的帮派,要价不菲。能请动他们闯东宫,背后的人下了血本。”
太子皱眉:“能问出雇主吗?”
“试试。”陈野拎起泥炉,走到那个活口面前,拔出他嘴里的布,“兄弟,聊聊?”
那人咬牙不语。
陈野也不急,把泥炉放在他身边,添了块煤饼。炉火呼地蹿高,热气烘在那人脸上。“这炉子,烤过工部的假账,烤过漕运的黑账,今天烤烤你——看看你这张嘴,是铁打的还是泥捏的。”
那人额头冒汗,但还是不吭声。
陈野对张彪道:“彪子,搜身。仔细点,鞋底、衣缝、头发里——这种拿钱办事的,总会留点保命的东西。”
张彪上前,把人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果然,在裤腰夹层里找到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玉佩——质地普通,但刻着个“徐”字。
“徐公公的玉佩。”陈野拿起玉佩,在那人眼前晃,“二皇子府总管太监的东西,怎么在你身上?”
那人脸色变了。
陈野把玉佩扔给太子:“殿下,人证物证俱在。刺客身上有二皇子府的信物,闯的是存放工部贪墨证据的东宫——这案子,可以结了。”
太子盯着玉佩,眼中寒光一闪:“琛儿……他竟敢……”
“他敢,是因为急了。”陈野重新看向那刺客,“兄弟,你现在说了,我保你不死。不说,明天一早,这玉佩和你的人头,会一起送到二皇子府门口——你看徐公公是保你,还是灭你全家的口?”
那人浑身一颤,嘶声道:“我……我说!是徐公公让我们来的!说东宫有批账册,偷出来烧了,一人给五百两!事先给了二百两定金,玉佩是信物,事成之后凭玉佩领尾款……”
“账册位置谁告诉你们的?”
“不……不知道!徐公公只给了东宫地图,密室位置是标好的……”
陈野和太子对视一眼。东宫密室的位置,只有少数人知道。能准确标出来,说明东宫里有内鬼。
太子立刻召集所有东宫侍从、宫女、太监,一共八十七人,全部集中到前院。
陈野让张彪把泥炉抬到院中,炉火烧得旺旺的。他扫视众人,朗声道:“半个时辰前,有刺客潜入东宫,目标明确,直扑密室。谁能告诉我,他们怎么知道密室在哪?”
众人低头,无人应答。
陈野也不急,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倒出几十个铜钱,哗啦一声撒在泥炉旁的地上:“我数到十。十声之内,站出来指认内鬼的,这些钱全归他,我另赏十两银子,保他全家平安。十声之后——”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所有人,全部押送刑部,按‘刺探东宫机密’论处。是掉脑袋,还是拿银子,你们自己选。”
“一。”
院中死寂。
“二。”
有人开始发抖。
“三。”
一个年轻太监腿一软,跪下了。
“四。”
“是……是小顺子!”那太监指着旁边一个瘦小太监,“他……他前天晚上当值,偷偷溜去西墙根,跟墙外的人说话!我听见……听见他说‘密室在藏书阁后夹道’!”
小顺子脸色煞白,转身想跑,被张彪一把按住。
陈野走到他面前:“徐公公许了你什么好处?”
小顺子瘫软在地,哭道:“他……他说事成之后,调我去司礼监当差……还……还给我一百两银子……”
“司礼监?”陈野挑眉,“徐公公一个王府总管,能插手司礼监的人事?”
“他说……他说司礼监的刘公公,是他干爹……”
陈野明白了。二皇子府、司礼监、东宫内鬼——这张网,织得够密。
太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拖下去,严加审问。所有涉及人员,一律彻查。”
处理完内鬼,已近寅时。
陈野对太子道:“殿下,刺客之事不宜声张。但咱们可以‘用’起来——明天一早,我把这活口和玉佩,悄悄送到刑部尚书府上。再让周校尉带人在二皇子府外‘巡逻’,敲山震虎。”
“你想逼他们自乱阵脚?”
“对。”陈野点头,“现在账册在我们手里,刺客活口在我们手里,内鬼也揪出来了。二皇子和司礼监那边肯定慌。人一慌,就会出错——咱们等着抓他们的错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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