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未亮,凤阳城的晨雾还未散尽。
朱时桦已身着玄色亲王冕服,率李连洲、黄得功及万名安民军将士。
陪着自发随行的凤阳百姓,缓缓走向城东的明皇陵。
队伍行得极缓,马蹄轻踏在青石板上。
远远望去,皇陵显得非常破败。
崇祯八年张献忠攻入凤阳,纵火烧毁陵区地面建筑,焚烧松林三十万株,杀守陵太监六十人。?
地面建筑几乎被一扫而尽,火烧痕迹至今还在。
享殿、碑亭等建筑尽毁,仅存石刻群与部分碑刻。?
只余下寥寥几棵松柏,孤零零守着这片沉睡的龙兴之地。
守陵的老太监们早已候在陵门处,见朱时桦率众而来,忙颤巍巍地迎上前。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袍,袖口磨出了毛边。
手中的扫帚还沾着尘土,却对着朱时桦深深躬身:“老奴等,恭迎秦王殿下!”
朱时桦快步上前扶起为首的老太监,目光扫过他们单薄的衣衫。
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沉重:“这些年,辛苦诸位了。”
老太监眼眶一红,摇头道:“殿下言重了,守着高皇帝的陵寝,是老奴们的本分。”
“只是…… 这些年国运衰微,陵寝失修,连祭品都凑不齐,老奴们惭愧。”
老太监领着朱时桦走到神道尽头,手指向一尊断了头颅的石马,枯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声音带着压抑了多年的颤抖:“殿下您看,这石马的头颅,就是当年张献忠那贼寇率军破凤阳时砍断的。”
他蹲下身,轻轻拂去石马脖颈处的青苔,露出深浅不一的刀痕。
“崇祯八年,张贼带着乱兵闯进凤阳,先烧了皇祖的皇陵享殿,再把神道上的石象生砍的砍、推的推......
这石马原本昂首挺胸,贼寇却觉得碍眼,几刀下去就把头颅劈落在地,还放火烧了陵前的松柏,说要断朱家的龙脉。”
说到此处,老太监的声音哽咽起来.
泪流满面道:“老奴无能,只能躲在陵后的地窖里,听着外面的喊杀声、火烧声,还有贼寇辱骂皇祖的脏话,吓得浑身发抖。
“等贼寇走后,老奴们出来一看,整个皇陵都成了一片焦土,享殿的梁柱烧得只剩黑炭,祭器被抢得一干二净......”
朱时桦顺眼望去,神道上的石象生有的断了角,有的覆满青苔。
碑亭的匾额早已脱落,只余下空荡荡的木架。
就连陵前的祭台,都裂了几道深缝,显然久未修缮。
朱时桦叹了口气,安慰老太监道:“这非是你们的错,大伴不必自责...这乃是我大明的劫数啊!”
黄得功跟在朱时桦身后,见此情景,轻叹一声。
他曾随金陵官员来此祭拜过一次,那时虽也简陋,却未到这般破败地步。
作为驻守凤阳的大明侯爷,皇陵如此,他认为自己难辞其咎。
朱时桦心中有些哀叹,这也是他老祖先的墓地。
近年灾荒不断,战乱频发,自己那些亲戚们自顾不暇,竟连先祖陵寝都抛在了脑后。
朱时桦让李连洲命战士们抬上祭品,既有牛羊三牲等传统祭物。
也有朱时桦带来的罐头等现代食品,还有几匹新织的绸缎。
堆在残破的祭台上,倒显得格外醒目。
朱时桦走到祭台前,亲手整理祭品,动作恭敬。
待众人按序站定,安民军将士列于两侧,神色严肃的举着枪。
凤阳百姓捧着香烛,站在后排。
黄得功与李连洲则随朱时桦慢慢走到陵前,朱时桦缓缓跪下。
对着明皇陵的封土磕了三个头,朗声道:“皇祖在上,后世子孙朱辅钰率凤阳军民、麾下将士,来此祭拜。”
“臣朱辅钰来迟,还望先祖恕罪,这些年陵寝失修、松柏蒙尘,非诸位守陵之过,实乃我等大明后世子孙失德、国运衰微之故!”
朱时桦神色悲伤,语气愈发沉重道:“自高皇帝开国以来,本应代代相传、护我大明。”
“可后世子孙或耽于享乐,或忙于内斗,致天下大乱、百姓流离,连先祖陵寝都未能保全,此乃子孙之罪,臣朱辅钰深感愧疚!”
话音落时,后排的百姓中有人低低啜泣。
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上前,跪在朱时桦身后:“草民是守陵老卒,这些年看着陵寝破败,心里疼啊!”
“还好秦王殿下来了,列位陛下在天有灵,一定要护着秦王,护着大明啊!”
老者一跪,不少百姓也跟着跪下,对着陵寝磕头。
朱时桦祭拜完毕,站起身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诸位不必如此,既然本王来了,自然会修缮皇陵,让列祖列宗安息!”
他目光再次扫过陵内残破的石象生与裂着缝的祭台,又转头望向不远处排队等候参与修缮的凤阳百姓。
他们大多面带菜色,衣衫单薄。
虽然朱时桦已经送给他们衣物,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需要想个长久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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