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花园”的诞生,如同在绝对客观的观察镜片上,滴落了一滴无法擦拭的、自我复制的奇异油污。终极观察者那永恒的、毫无波动的“注视”,第一次出现了可以被感知的“凝滞”。这凝滞极其短暂,近乎幻觉,但对于活动室内这些感知敏锐的存在而言,无疑是一个石破天惊的信号——那不可撼动的“观察”,也并非全无破绽。
自那以后,终极观察者的“存在感”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它依旧高悬于天花板的“缺失”处,无声地记录着一切,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无所不在的压迫感,却悄然减弱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专注的观察,尤其是当白翎羽在“悖论花园”附近活动时。
白翎羽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他没有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起劲地经营起他的“花园”。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让花园自我矛盾,开始尝试引导它进行“互动”。
“观察者老兄,”他拿着一把小铲子(铲子头时而存在时而虚无),对着那片“缺失”说道,“你看这朵‘因果倒置花’,它先结果,后开花,但它的果子又成了它自己开放的原因……你觉得这合乎逻辑吗?你们管理局的《存在**件记录规范》里,有没有关于‘时间逆序开花’的附录啊?”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但白翎羽能“感觉”到,那观察的目光在花朵上停留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他又指着一株“形态不确定藤”:“还有这个,你给它下个定义试试?它是植物?是动物?是概念?还是仅仅是一个‘形态不确定’的标签本身?我敢打赌,你的数据库里肯定没有预设这种选项!”
那藤蔓似乎为了配合他, simultaneously(同时)呈现出植物的翠绿、动物的蠕动、概念的模糊以及标签的纸质质感,还在不断循环。
终极观察者:“……”
奈亚子乐不可支,她觉得白翎羽这种行为,就像是在用一连串的脑筋急转弯去骚扰一个超级计算机,关键是这个计算机好像还真被问得有点“卡壳”了。
“前辈,你这是在挑战它的底层逻辑啊!”她兴奋地绕着白翎羽飞,“我打赌它现在内部正在疯狂报错:‘遇到未定义对象!’‘分类模块过载!’‘建议重启!建议格式化!’”
冷月则从更加“学术”的角度关注着这一切。她利用734的记录功能,仔细分析着观察者目光在“悖论花园”不同区域停留的时间差异、能量记录的细微波动(如果那能称为波动的话),试图找出观察者的“认知偏好”或者……“困惑点”。
“数据显示,”她拿着一个写满复杂公式和抽象符号的笔记本,向白翎羽汇报,“观察者对涉及‘自指’(比如那株声称‘本植株不存在’的灌木)和‘无限递归’(比如那棵每一片叶子都在描绘整棵树轮廓的树)的悖论现象,记录密度最高,疑似处理耗时更长。而对简单的物理性矛盾(比如同时坚硬和柔软的石头),反应相对平淡。”
“哦?”白翎羽来了兴趣,“也就是说,这位观察者老兄,对‘逻辑陷阱’比‘事实冲突’更敏感?它更在乎‘思考的过程’是否自洽,而不是‘思考的对象’是否合理?”
“可以这么初步推断。”冷月点点头,“这符合‘绝对客观观察’的核心需求——确保观察工具(逻辑)本身的绝对可靠。任何动摇逻辑基础的现象,都会引起它的高度关注……甚至可能是……‘警惕’。”
“警惕?”白翎羽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也就是说,它也有‘盲区’——它无法理解,甚至可能‘害怕’那些能颠覆它赖以生存的逻辑基础的东西?”
他看向那片依旧“缺失”的天花板,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和善”的笑容。
“既然这样……”
“那我们得帮帮它。”
“帮它……拓宽一下认知边界。”
他决定玩个更大的。
他不再仅仅局限于“悖论花园”,而是开始将整个活动室,都纳入他的“实验场”。他指挥着734,将那股蕴含悖论特性的灰色能量,极其微量地、均匀地弥散到活动室的每一个角落。不是破坏,而是“浸润”,是让这个空间本身,都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自我参照的“混沌回响”。
效果是立竿见影,且令人啼笑皆非的。
史莱姆社长发现自己分裂出的一部分,会和自己争论哪边才是“本体”。
404学姐写的代码,偶尔会自行添加一些注释,注释的内容是嘲讽代码本身的低效率。
那本《撩妹宝典》念着念着,会突然开始批判自己内容的肤浅和套路化。
连奈亚子都发现,她制造的小型混沌现象,有时会不受控制地朝着“有序的混乱”方向发展,比如她本想弄出一团随机色彩的烟雾,结果烟雾自行排列成了规整的、但毫无意义的数学分形图案。
整个活动室,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温和版的“悖论花园”。逻辑在这里依然存在,但却变得像橡皮筋一样富有弹性,时而拉长,时而扭曲,偶尔还会自己打个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