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徐州城外的清军大营却早已人喊马嘶,篝火通明,打破了这份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嗜血的躁动。
多铎身披精良的棉甲,外罩织锦战袍,立于中军高台之上,眺望着远方在晨曦微光中若隐若现的徐州城墙轮廓,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
经过昨日的狂攻,他麾下的探马和细作早已将城内的虚实摸了个大概。
孙世振率残部退入徐州时不过数千人,连日血战,尤其是昨日那场惨烈的缺口争夺战,守军伤亡必然惨重至极。
城墙多处崩塌,守备器械消耗殆尽,在他眼中,此刻的徐州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子,只待他轻轻一捏,便会汁液迸溅。
“王爷,各部已准备完毕!”一名亲兵上前禀报。
多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阵前肃立的各旗兵马。
今日,他不再保留,将最精锐的满洲八旗兵摆在了第一线。
这些身经百战的勇士,盔甲鲜明,刀弓精良,眼中闪烁着对功勋和掠夺的渴望。
他们之后,则是汉军旗和蒙古旗的兵马,作为后续跟进的兵力。
“传令,”多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四面齐攻,不留余力!今日午时之前,本王要在徐州守备府的大堂上用饭!破城之后……”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各部准其随意行事三日!所得财物女子,尽归其有!让儿郎们,好生快活快活!”
这道命令如同烈火烹油,瞬间点燃了清军全军的凶性。
尤其是那些八旗兵,更是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随意劫掠三日,这意味着财富、女人、以及发泄连日攻城郁气的机会!
“呜——呜呜——”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撕裂了清晨的空气。
“杀!”
震天的喊杀声骤然爆发,如同黑色的潮水,清军从徐州城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发起了最为猛烈的进攻。
箭矢如蝗,遮天蔽日地泼向城头,沉重的楯车、云梯在八旗精锐的推动下,不顾一切地涌向城墙。
炮火虽然因弹药将尽而稀疏了许多,但每一次轰鸣,仍会激起大片的砖石碎屑。
城头之上,明军的抵抗出乎意料地“顽强”了片刻。
残存的旗帜在硝烟中摇晃,零星的箭矢和擂石滚木落下,给冲锋的清军造成了一些伤亡。
双方在几处城墙缺口和摇摇欲坠的城楼处,再次展开了短促而激烈的白刃战,金属撞击声、濒死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这种“顽强”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仿佛是力竭,又仿佛是建制被打散,城头的明军抵抗开始迅速减弱。
旗帜接连倒下,人影变得稀疏。终于,在一处较大的缺口处,几名八旗骁勇的巴牙喇(护军)率先突入,并未遇到想象中的拼死阻击,只见零星的明军士兵且战且退,迅速消失在城内错综复杂的街巷之中。
紧接着,其他几处城墙也相继被突破。
清军惊喜地发现,预想中惨烈的巷战并未立刻发生,明军似乎完全放弃了城墙防线,正在向城内溃退。
“破了!徐州城破了!”
狂喜的呼喊在清军阵中迅速蔓延。
多铎在高台上看得分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果然,孙世振已是强弩之末,连组织巷战的力量都没有了。
“全军入城!追歼残敌!按令行事!”多铎挥手下令,自己也在亲兵的簇拥下,策马向前。
他要亲自进城,享受征服的快感,更要亲手摘下孙世振这个屡屡让他难堪的明军主将的头颅,以泄心头之恨,更以此震慑所有敢于抵抗的南明势力。
命令一下,清军更是如同决堤的洪水,蜂拥而入徐州城。
冲在最前面的八旗兵急于抢功,汉军旗和蒙古旗的兵丁则红着眼睛,开始迫不及待地撞开沿街的店铺和民居大门,搜寻着想象中的财富与“战利品”。
狞笑声、砸抢声开始从城门口向内蔓延。
城内,景象更为“混乱”。
丢弃的兵器、散落的旗帜、甚至是一些辎重粮袋被随意扔在街道上,更坐实了明军仓皇溃逃的判断。
偶尔有小股明军“残兵”在街角闪现,放上几支冷箭,随即又迅速消失在巷陌深处,引得部分清军怒吼着追去,却往往在迷宫般的街巷中迷失方向,或是遭遇零星的伏击,伤亡数人后对方又消失不见。
这一切,在多铎和许多清军将领看来,正是城破后守军失序溃散的典型表现。
他们不疑有他,只是督促部队加快速度,向城市中心,也就是守备府的方向压迫前进。
多铎得到前锋探报,确认孙世振率领大约五百左右的核心残部,退守进了墙高院深的徐州守备府,正在做最后的顽抗。
“哼,困兽犹斗,冥顽不灵!”多铎骑在马上,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守备府那高大的院墙和紧闭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与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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