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碎片的光芒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闪烁,明灭不定,其内部那股冰冷的、源自归墟星海深处的意志,在血冥那滴本命精血化做的贪婪根须侵蚀下,发出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尖啸与挣扎。那顺着碎片联系传递而来的“吸扯”之力,时强时弱,变得混乱不堪,仿佛一头被激怒却找不到确切目标的困兽。
血冥的状态同样岌岌可危。七窍中渗出的暗金色血液已化作细流,顺着甲壳纹路蜿蜒而下。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甲壳上那些游走的暗金龙纹光芒黯淡,仿佛随时可能崩断。神魂深处,来自碎片意志的反扑与那混乱吸扯之力的双重冲击,如同两柄重锤,不断敲打着它的道基与意识。永恒寂灭道基如同被拉到极限的弓弦,发出细微的崩裂声,轮回之种散发的清光也收缩到了仅能护住最核心一点真灵的程度。
这是一场意志与耐力的终极比拼。要么,血冥成功吞噬碎片意志,切断那危险的归墟联系,将这块蕴含着流沙仙宗无数心血与灾难的永恒基石碎片化为己用;要么,它的意识被碎片意志同化或冲垮,自身成为那归墟吸扯之力的新坐标,被拖入那未知的恐怖星海深处,步上流沙仙宗的后尘。
时间在这无声的角力中,被拉长到近乎永恒。
血冥的意识在痛苦与混沌中沉浮,无数杂念试图滋生:放弃吧,这块碎片带来的危险远超收益……立刻切断联系,退出坑洞,还有机会……不,不能退!退一步,道心便会出现裂痕,永恒寂灭的道基将不再纯粹!吞噬与掠夺,是刻入它生命本源的信条,岂能在区区一块碎片的意志面前退缩?
它想起自己从腐骨泽中微末沼蚊挣扎求存,想起吞噬万化真血时的剧痛与新生,想起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游走、掠夺敌人一切壮大自身的快意与决绝。它的路,从来都是逆流而上,于不可能中夺取可能!
“吾之道……寂灭为基……掠夺为途……轮回为种……岂容尔等残存意志……阻我前路!”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无尽冰冷与炽热贪婪的咆哮,在血冥意识中轰然炸响!这不是声音,而是最本源意志的迸发!
轰——!!!
仿佛响应着这股决绝意志,血冥体内,那原本已有些滞涩的永恒寂灭道基,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并非耀眼的光华,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能将周围一切光线都吞噬的“灰暗”!这灰暗迅速蔓延,不仅稳固了自身,更顺着那滴本命精血与碎片的联系,反向侵染而去!
与此同时,一直沉寂的轮回之种,也做出了反应。它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主动分出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着微弱“流转”与“新生”意韵的清光,沿着道基开辟的路径,一同注入碎片内部!
这缕清光与血冥狂暴的寂灭掠夺意志截然不同,它温和却坚韧,如同最灵巧的刻刀,精准地切入碎片意志那混乱挣扎的薄弱之处,并非硬撼,而是……引导与转化!
以寂灭之力强行镇压、掠夺其能量与道韵根本;以轮回清光剥离、转化其混乱意志中相对“有序”的部分,尤其是那些关于碎片本身材质特性、与归墟星海微弱联系的“信息结构”!
内外夹击,刚柔并济!
暗金色碎片的光芒骤然凝固,随即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湮灭!内部那股冰冷的意志发出最后一声满含不甘与惊愕的无声哀鸣,彻底消散!那来自归墟星海深处的微弱吸扯之力,也如同被斩断的丝线,骤然消失!
成功了!
血冥只觉浑身一轻,那如山岳般的压力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精纯浩瀚到难以想象的能量洪流与信息流,顺着本命精血的联系,疯狂倒灌入它的体内!
这能量不同于以往吞噬的任何气血或法力,它更加“本源”,更加“高维”,仿佛直接来自于构成世界的某种基石!其中蕴含着关于“存在”、“稳固”、“承载”的原始道韵,与血冥的“寂灭”道韵看似相悖,却又在某种更深层次上形成了奇特的互补。
而那信息流,则包罗万象。有关于这块永恒基石碎片本身材质特性的详细解析,有流沙仙宗历代先贤研究碎片时留下的部分心得体会与禁忌警告,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空间坐标”感应!这坐标并非指向玄荒大陆,也并非指向葬龙涧,而是指向了……归寂星海的更深处,某个相对“稳定”的区域!很可能是流沙仙宗曾经推测的、可能存在更多基石碎片或上古遗迹的方位!
血冥来不及细品这些收获,立刻盘膝悬浮于这片混沌虚空,全力运转《万化血魔经》。永恒寂灭道基如同久旱逢甘霖,疯狂吞噬、炼化着涌入的本源能量,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寂灭魔元,修补着自身的损伤,并推动着修为向着化神初期的顶峰坚实迈进。甲壳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色泽变得更加深邃内敛,那些暗金龙纹仿佛也吸收了部分基石道韵,变得更加灵动,隐隐与甲壳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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