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父皇是崇祯 第94章 粮价波澜

通州河工的工地上，号子声此起彼伏，新筑的堤坝在一锹一镐间不断延伸，仿佛一道正在生长的、抵御绝望与混乱的壁垒。数千流民壮丁在此找到了活命之机，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南苑副庄的田垄间，佃户们也在“定额租税，永而不加”的承诺下，前所未有地投入到春耕备耕之中，土地似乎都焕发出新的生机。

然而，就在这一片看似蒸蒸日上的景象背后，一股潜藏的暗流，正伴随着春荒时节的到来，悄然涌动，并迅速在京畿之地的民生根本——粮食价格上，显现出狰狞的爪牙。

起初，只是通州本地及邻近香河、武清等县的米价，出现了小幅的、不易察觉的上扬。负责河工后勤采买的胥吏在回禀李嗣京时，尚且不以为意：“大人，开春青黄不接，粮价偶有波动，亦是常情。”

但很快，这股波动便如同投入池塘的涟漪，迅速扩散至京城。先是漕运码头附近的粮行悄悄提价，继而内城、外城各大粮市米号仿佛约定好了一般，牌价一日一变。不过旬月之间，京畿寻常粟米的价格，竟比去岁冬底上涨了近三成！更令人心惊的是，市面上流通的粮食似乎在减少，许多粮店虽未关门，却挂出了“今日售罄”或“限量采买”的牌子。

京城之中，升斗小民感受最为真切。那赖以活命的米粮，攥在手里的铜钱能换到的分量却一日少过一日。市井之间，怨声渐起。茶馆酒肆里，窃窃私语声不绝：

“这米价怎么涨得这般厉害？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说通州那边修河，聚了好几万人，天天要吃粮，这粮价能不涨吗？”

“唉，太子殿下修河本是好事，可这……这粮食跟不上，苦的还是咱们啊！”

“我瞧着不像那么简单，怕是有些黑心肝的，在背后囤着呢！”

流言蜚语，真假混杂，但矛头却隐隐约约，指向了正在通州大力推行“以工代赈”的太子。一些原本就对新政不满的官员和士绅，仿佛嗅到了血腥气的鲨鱼，开始在私下或公开场合，将粮价飞涨的罪责，归咎于太子“好大喜功”，“骤然聚集数万流民，扰乱市场，与京师百姓争食”！

（主角视角，通过刘凤祥的情报网络与市井反馈得知）

（主角内心：粮价……竟然涨得如此之快！是我疏忽了！只想着以工代赈能安定流民，修复水利，却忽略了骤然增加的大量非农业人口，对本地粮食市场造成的冲击！这已不是简单的天灾或季节波动，背后定然有奸商在趁机囤积居奇，推波助澜！）

东宫书房内，气氛凝重。陈子龙面带忧色地呈上近日搜集的粮价数据和市井舆情，李嗣京也从通州发来急信，禀报采购粮秣日益艰难，成本骤增，已开始侵蚀本就紧张的河工款项。

“殿下，”陈子龙语气沉重，“如今市面流言，皆谓河工聚集民夫，耗粮无算，致使粮价腾贵，民生日艰。长此以往，恐非但通州流民难以维系，便是京师稳定，亦将受到波及。那些反对新政者，更是借此大做文章……”

主角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的错误。将“以工代赈”视为一剂万能灵药，却忽略了任何经济政策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必然带来区域内货币投放的增加和特定商品（尤其是粮食）需求的急剧放大。在生产力低下、物流不畅、且市场被少数人垄断的明末，这种需求的集中释放，极易被投机资本利用，成为哄抬物价、牟取暴利的良机。

“单一‘以工代赈’，确有其不足。”主角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冷峻，“它能救流民于濒死，能兴修水利以利长远，却无法自动平抑市场，更对付不了那些贪婪的囤积居奇之辈！看来，要行此仁政，光有行政手段还不够，必须辅以经济手段！”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脑海中飞速闪过另一个时空里关于宏观调控、平准均输的种种知识片段。

“子龙，立刻去做几件事。”主角思路清晰，下达指令，“第一，动用所有渠道，查清是哪些粮商在背后联手操控市价，尤其是那些与朝中官员、地方士绅关联紧密的大商号！第二，仔细核算，除河工流民外，京师及周边常住人口每月大致所需口粮数目，与目前太仓库存、常平仓存以及潜粮抵京数量进行比对，看看缺口究竟有多大，是被谁吸走了！”

“第三，”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以孤的名义，密令王承恩，设法调阅户部及内承运库关于官仓存粮、以及历年盐引发放、茶马贸易的档案副本。我们要知道，朝廷手里，到底还掌握着多少可以调控市场的筹码！”

陈子龙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臣遵旨！殿下是打算……”

“他们不是要囤积居奇吗？”主角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我们就看看，是他们的仓廪丰实，还是朝廷的底蕴深厚！以工代赈需继续，但粮价，必须平抑下去！不仅要让通州的河工有饭吃，也要让京师的百姓买得起米！否则，我等在此救民于水火，那边却因粮价沸腾而民怨四起，这新政，便成了无根之木，空中楼阁！”

一场因“以工代赈”而引发的粮价风波，让主角深刻认识到经济运行的复杂性。单纯的救济与工程建设，必须与市场调控、打击投机、保障供给等一系列配套措施相结合，才能真正收到成效，而非按下葫芦浮起瓢。这无疑给他的改革之路，增添了更大的难度和挑战，但也迫使他以更全面、更系统的视角，来审视和规划未来的每一步。

危机，亦是促使认知升级的契机。年轻的储君，开始将目光从具体的河工田亩，投向那更为广阔而复杂的国民经济领域。一场围绕粮食定价权的无声战争，即将在这大明王朝的心脏地带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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