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父皇是崇祯 第93章 文墨如刀

南苑微服一行，亲眼所见的真实民情与那场拙劣闹剧的对比，如同淬火的冷水，让主角的决心愈发坚韧。他深知，与那些盘踞地方、掌握着话语权的士绅较量，仅靠事实和证据还不够，必须争夺舆论的高地，掌握解释“道义”的权力。既然对方以“与民争利”、“激起民怨”为攻击武器，那他便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东宫书房内，烛火映照着陈子龙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面庞。他刚刚听太子讲述了南苑之行的见闻，尤其是张老坌等普通佃农对新政的真心拥戴与张老三之流受人指使的丑态，一股文人特有的义愤在他胸中激荡。

“殿下，彼辈如此颠倒黑白，混淆视听，实乃士林之耻！臣恨不能即刻撰文，痛斥其非！”陈子龙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

主角看着他，目光沉静而深邃：“子龙，愤怒于事无补。我们需要的是能穿透迷雾、直指人心的道理。他们用‘与民争利’来攻讦，我们便需阐明，何为真正的‘民’，何为真正的‘利’！”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缓缓道：“你乃江南文坛魁首，士林清望所在。由你执笔，再合适不过。不必直接提及南苑之事，那会落入对方圈套，陷入具体是非的争辩。你要做的，是站在更高的格局，论述一个千古不移的道理——轻徭薄赋，藏富于民，方是固国之本！”

陈子龙眼中精光一闪，瞬间领会了太子的意图。这是要跳出具体事件的泥沼，进行一场关乎治国理念的宏大叙事之争！

“臣明白了！”陈子龙重重顿首，“臣当引经据典，以史为鉴，阐明聚敛伤民、富者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实乃祸乱之源！殿下的新政，非是‘与民争利’，正是要抑制豪强兼并，使小民得以休养生息，此乃培植国本之举！彼等阻挠新政，囤积居奇，盘剥佃户，才是真正的与天下黎民争利，是蠹蚀国基之硕鼠！”

“正是此理！”主角赞许地点头，“文章要写得堂堂正正，气势磅礴，更要契合圣贤之道，让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无可辩驳！写好之后，不必经由官方渠道，利用你在几社、复社的同道，在江南、在京师的士人圈子里广为传抄、议论。孤要让这‘轻徭薄赋乃固国之本’的声音，响彻士林！”

（主角内心：舆论的高地，我们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子龙的文章，便是第一支射向旧势力舆论堡垒的利箭！要用他们的规则，打败他们！）

陈子龙领命，当夜便闭门谢客，秉烛疾书。他调动了毕生所学，从《孟子》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到《尚书》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从汉初休养生息造就文景之治，到隋炀帝横征暴敛终致国灭身死；笔锋犀利处，直指当下“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操资交捷，起落不常，固已顿田亩，弃耒耜而逐末利”的残酷现实。

他在文中并未直接为南苑新政辩护，而是高屋建瓴地论述：真正的圣君贤相，其治国之要，在于“养民”，而非“敛民”。减轻赋税徭役，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家自然根基稳固；反之，纵容兼并，苛敛无度，看似充实了国库或某些人的私囊，实则是在挖掘国家统治的根基，最终必会导致“官逼民反”，天下大乱。他将那些凭借特权兼并土地、收取高额地租的豪强士绅，隐晦地指为“与天下争利之蠹虫”，将其行为与动摇国本直接挂钩。

文章写成，辞藻华美，义理精深，气势恢宏，名曰《固本疏略》。陈子龙并未署名，但其独特的文风与思想深度，在熟识他的士人圈中，几乎是不言自明的标志。

很快，这篇《固本疏略》便通过几社、复社成员以及陈子龙的门生故旧网络，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江南文人荟萃之地如南京、苏州、杭州，以及北京的大小茶馆、书院、官员私邸中悄然流传开来。

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滴入了一滴清水，顿时引发了剧烈的反响。

许多有识之士、中下层官员，乃至一些并未直接卷入土地兼并的清流官员，读到这篇文章，都深感震撼与共鸣。文章说出了他们心中积郁已久却不敢明言的忧思！

“妙啊！‘与天下争利之蠹虫’，此语真乃一针见血！”

“陈卧子（陈子龙号卧子）此文，道尽当今之弊！轻徭薄赋，方是正理！”

“不错！那些指责新政‘与民争利’者，才是真正不顾黎民死活、只顾一己私利之辈！”

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变。之前被士绅们刻意营造的“太子新政引发民怨”的论调，在《固本疏略》所构建的“固本培元”宏大叙事面前，显得格局狭小、立意卑下。太子推行新政的行为，被巧妙地解释成为了国家长远利益、为了稳固统治根基的深谋远虑，而反对者，则被贴上了“只顾私利”、“蠹蚀国本”的标签。

当然，反对的声音依然存在，王守仁等人气急败坏，指使门人撰文反驳，攻击陈子龙“曲解圣意”、“影射朝臣”。但在《固本疏略》那堂堂正正的道理和磅礴的气势面前，他们的反驳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有些胡搅蛮缠，反而进一步暴露了其维护既得利益的真实面目。

这场由东宫在幕后主导、由陈子龙以文名发起的舆论战，初战告捷。它成功地将“与民争利”的帽子反扣给了那些兼并土地的士绅，为南苑新政乃至未来更深入的改革，争取到了宝贵的道义优势和士林舆论的同情与理解。

紫禁城中，崇祯皇帝自然也读到了这篇广为流传的《固本疏略》。他沉默良久，未置一词。但身边侍奉的太监却发现，陛下在读到文中“纵容兼并，苛敛无度，实乃挖掘国本”等句时，眉头紧锁，目光深沉，似乎被触动了某根心弦。

文墨如刀，杀人不见血。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影响之深远，或许远超任何一场具体的政令之争。它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许多人，尤其是那些掌握着知识和话语权的士人们的观念，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做着思想上的铺垫。

喜欢重生之我的父皇是崇祯请大家收藏：(www.071662.com)重生之我的父皇是崇祯小米免费小说网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