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父皇是崇祯 第158章 有限授权

皇极殿内的廷争虽以朱慈烺的策略获得准许而暂告段落，但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退朝之后，崇祯皇帝并未感到丝毫轻松，反而陷入了更深的焦虑与权衡之中。他独自在乾清宫内踱步，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太子激昂的陈词与张凤翼忧心忡忡的警告。

一方面，儿子的胆识和那份务实的策略，确实像一道微光，照亮了因屡屡败绩而积郁在他心头的阴霾。他渴望看到改变，渴望有一支力量能打破对阵虏骑必败的魔咒，哪怕只是取得一次微小的胜利，哪怕只是迟滞一下敌人进军的脚步，对于提振举国上下濒临崩溃的士气，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御营是他默许甚至暗中支持建立的，他也想看看，这支耗费了内帑银钱、倾注了太子心血的“新军”，究竟能在这危局中展现出何等成色。

但另一方面，那份沉甸甸的父爱和作为帝王对国本安稳的考量，又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的决断。慈烺毕竟年少，未经战阵，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岂是纸上谈兵所能涵盖？万一……万一御营受挫，甚至太子本人遭遇不测，那对大明的打击，将远比丢失几座城池、被掳掠些许人口更为致命。张凤翼那句“动摇国本”并非全然是推诿之词，也切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信任与担忧，期望与恐惧，在这位身心俱疲的皇帝心中激烈交锋。他既想放开缰绳，让雏鹰去搏击风雨，又害怕那风雨太过暴烈，折断了尚未完全坚硬的翅膀。

这种摇摆不定的心绪，一直持续到午后。朱慈烺已在校场点兵秣马，只待正式的授权诏令。崇祯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个明确的、具备可操作性的决定。

终于，在召见了几位心腹阁臣（并未包括态度鲜明的张凤翼）进行小范围的商议后，崇祯提起了朱笔。他斟酌再三，字斟句酌，亲自草拟了一份给太子的敕令。这份敕令，既包含了授权，也布满了限制，充分体现了他此刻矛盾的心态。

敕令由王承恩亲自送往西苑。彼时，朱慈烺正与曹变蛟、孙应元等将领围在沙盘前，推演着可能的出击路线和接敌方案。

“殿下，王公公来了，宣皇上口谕及敕令。”刘凤祥进来禀报。

朱慈烺心中一凛，整理了一下衣甲，快步出迎。他知道，最终的授权范围，将直接决定御营此次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王承恩面色肃穆，展开一卷明黄绢帛，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虏骑入塞，肆虐畿辅，朕心甚忧。太子慈烺，忠勇可嘉，献策御敌。特授太子‘协理京畿防务’之权，东宫御营全军，准予相机出击，侦察敌情，扰敌疲敌，迟滞虏锋，以卫社稷，以安民心……”

听到“协理京畿防务”和“相机出击”这几个字，朱慈烺与身后的曹变蛟等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振奋。这意味着御营获得了在京畿地区行动的合法性和一定的自主开火权，不再局限于被动防守西苑或者必须听从某个具体督师的号令。这是一个重要的突破，是父皇对他能力的初步认可，也是御营从训练部队向实战部队转变的关键一步。

然而，王承恩的诵读并未停止，接下来的语气更为凝重：

“……然，兵者凶器，社稷为重。尔虽膺此任，尤须持重。严令：不得贪功冒进，不得浪战轻敌，凡行动必与曹变蛟等诸将仔细参详，务求稳妥。一切行动，以保全御营实力为上，以尔自身安危为要！若遇虏骑主力，当避其锋芒，不可力敌。钦此！”

“不得浪战，以保全为上”。

这最后几句，如同一条精心打造的“保险绳”，清晰地表明了崇祯的底线。他给了儿子一块试剑石，但绝不允许这块石头崩坏了剑刃。他可以接受小规模的接触和骚扰，可以接受战术上的试探和迟滞，但绝不能接受御营，尤其是太子本人，陷入决定性的会战危险之中。

“儿臣……领旨！谢父皇隆恩！”朱慈烺叩首接旨，心情复杂。他理解父皇的担忧，这条“保险绳”虽然带来了一些束缚，但终究是拿到了前出的许可。有了“协理京畿防务”和“相机出击”这块招牌，许多事情就好操作多了。

王承恩宣旨完毕，换上较为缓和的语气，低声道：“殿下，皇爷的苦心，您要明白。此举朝中非议仍在，陛下承受压力不小。您……一切小心，稳扎稳打，做出成绩，方能堵住那悠悠众口。”

“有劳王公公，孤明白。”朱慈烺点头，“请回复父皇，儿臣必谨遵圣谕，持重行事，绝不辜负父皇信任。”

送走王承恩，朱慈烺回到沙盘前，将敕令内容告知众将。

曹变蛟沉吟道：“殿下，陛下虽有限制，但‘相机出击’四字，可做文章。只要谋划得当，不正面硬撼敌军主力，我等依旧大有可为。”

孙应元也道：“正是！袭扰后勤，侦察敌情，甚至小股伏击，皆在‘相机’之列。只要战果拿得出手，且自身损失不大，陛下那边就好交代。”

朱慈烺看着沙盘上纵横交错的山川河流，目光坚定：“诸位，父皇给了我们机会，也划下了红线。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不触碰红线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打击敌人，锻炼队伍，证明价值！传令下去，按照第二套方案，夜不收小队即刻出发，扩大侦察范围。主力部队，明日凌晨，开拔前往预设阵地——潮白河上游的龙泉峪一带！那里地势险要，可俯瞰河道，正是‘迟滞虏锋’的绝佳之地！”

“得令！”众将轰然应诺，士气高昂。

尽管有着“不得浪战”的紧箍咒，但御营这把利剑，终究是获得了出鞘的许可。有限的授权，也是授权。朱慈烺知道，这是他迈向战场的第一步，必须走得稳健，也必须走得漂亮。他要在父皇划定的圈子里，跳出一支足以震动朝野的战舞。未来的战场上，他将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执棋者之一，尽管这棋盘的一边，还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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