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的转折点发生在一个极其平凡的午后。
陈彦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回到家后变本加厉地羞辱靖子。
在持续的语言暴力和轻微的推搡中,他失手打碎了靖子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一个廉价的陶瓷花瓶。
那声碎裂的脆响,仿佛也震碎了靖子脑海中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一直沉默的靖子,目光落在了厨房料理台上那把锋利的切肉刀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没有咆哮,没有预兆。
在陈彦背对着她,依旧喋喋不休地咒骂时,靖子如同一个被设定的程序,平静地走过去,拿起刀,然后,用尽全身力气,从背后刺向了他。
第一刀,陈彦错愕地回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第二刀,第三刀……靖子眼神空洞,动作却机械而精准,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完成一件早已注定的事情。
鲜血喷溅在她麻木的脸上,她毫无反应。
陈彦倒地,挣扎,最终不动。
整个过程中,靖子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刀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和她粗重的喘息。
杀戮结束后,靖子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刀,又看了看地上迅速蔓延开来的血迹。她没有惊恐的尖叫,而是缓缓地、拖着沾满血迹的身体,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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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弑夫之后,靖子有一段在浴室里疯狂清洗自己身体的戏。
她试图洗掉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洗掉丈夫留在她身上的气味,洗掉那深入骨髓的罪恶感。
这场戏在深夜拍摄。空旷的摄影棚里,只有浴室的布景亮着惨白的灯光。
江黎曦赤身**,蜷缩在花洒下,水流开到最大,冰冷地冲刷着她的身体。
镜头毫无保留地捕捉着她背部的曲线,那上面还残留着之前化妆做出的、青紫交错的陈旧伤痕。
起初,她是机械地、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手臂、胸口,仿佛上面沾满了污秽。
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动作带着一种麻木的疯狂。
然后,渐渐地,她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抬起头,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脸颊,她的眼神开始发生变化。那空洞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
一丝迷茫,一丝困惑,一丝……仿佛隔世般陌生的、对“干净”的感知。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透过水流仔细地端详。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件陌生的物品,又像是在确认某种事实。
没有台词,只有水流哗哗的声音。
但所有人都能通过她的眼神和细微的肢体语言,“听”到她内心的独白:
“血……洗掉了吗?”
“我……干净了吗?”
“这具身体……还是我的吗?”
“我……自由了?”
最终,她缓缓地、试探性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肩膀微微抽动,不是痛哭,而是一种极度压抑的、仿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呜咽。
那呜咽里,有解脱,有恐惧,有巨大的茫然,也有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对新生的渴望。
这场戏,陈导用了长镜头,一气呵成。当江黎曦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无力地滑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将脸埋入膝盖时,整个片场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卡。”陈导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去看回放。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监视器后,看着画面中那个在冰冷水流下蜷缩成一团的、脆弱又坚韧的身影,久久不语。
副导演小声问:“陈导,要保一条吗?”
陈守墨缓缓摇头,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屏幕,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肯定:
“不用了。这就是‘靖子’。她已经把魂都掏出来了,我们不能再要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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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后半段,靖子弑夫后,站在法庭上。
这是全片情绪最复杂、也最考验演员功底的戏份之一。
她需要面对检察官尖锐的提问,面对旁听席上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面对自己内心巨大的罪孽感与那微弱却存在的、寻求解脱的渴望。
拍摄当天,气氛格外凝重。江黎曦穿着不合身的、灰扑扑的囚服,坐在被告席上,身形显得愈发单薄脆弱。
检察官(另一位老戏骨饰演)用极具压迫感的语气,步步紧逼:“被告人,你承认用这把刀,连续刺杀了你的丈夫,陈彦,是吗?”
“你是否长期对你丈夫心怀怨恨?”
“你的行为,是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回答我!”
镜头推进,给江黎曦面部特写。
她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几次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不是表演出来的“说不出话”,而是仿佛真的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眼神混乱不堪,里面有恐惧,有回忆起的痛苦,有杀了人的恐慌,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扭曲的释然。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不是委屈,不是求饶,更像是一种语言无法承载的巨大情绪,只能通过泪水来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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