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辰时梆子刚敲过,沈眉庄正坐在梳妆台前,听竹为她绾着规整的“小两把头”,只在右侧鬓角插了支银镀金点翠海棠簪——这支簪子是去年弘暄周岁时皇上赏的,样式清雅。
“娘娘,张嬷嬷和刘嬷嬷已经带着阿哥在偏殿玩了,方才小太监来报,说阿哥今日精神好,扶着栏杆能挪两步了。”听竹轻声禀报,手中的青绒线仔细固定着旗头。
沈眉庄对着铜镜理了理石青色绣暗纹的旗装衣襟,淡淡开口:“让她们多盯着些,弘暄还小,脚下没力气,扶着走的时候千万别松手,别磕着碰着。对了,云溪呢?昨日让她盯着的延庆殿动静,该有消息了。”
话音未落,云溪便捧着密报匆匆进来,躬身道:“娘娘,襄嫔按华贵妃的吩咐,近日御膳房给延庆殿送的羹汤都是滋补的银耳羹,花房还送了两盆‘晚香玉’放在端妃寝殿窗边。端妃的身子也是越来越虚,今日一早还说头晕得厉害,延庆殿的人已经去请太医了。另外,内务府那边有新动静,皇上正在查的包衣家族——吴家’,吴家昨日派人去碎玉轩找莞嫔娘娘求情,想让莞嫔娘娘在皇上面前说情。”
沈眉庄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银耳羹性润,晚香玉香气烈,两者长期同处,本就容易耗损气血,襄嫔倒是聪明,用这法子既隐蔽,又能让端妃身子慢慢垮掉。至于吴家,他们虽属乌雅氏旁支,却是族里最不起眼的小家族,听说从吴雅氏抄出的银两,比好些中等官员家还多,皇上怕是要更生气了。”
云溪躬身应下,又补充道:“还有件事,昨日太后去养心殿为吴雅氏求情,皇上没答应,还说了句‘后宫不得干政’,太后气得在慈宁宫哭了半个时辰,今日一早就让人去祈福,说是要为皇家祈福,实则怕是在暗中安排吴家的人——听说太后打算给吴家在宫里当值的女儿提升份例,到年龄的赐婚,出嫁的赏些金银绸缎撑门面,明着不帮,暗里却在周全。”
沈眉庄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偏殿:“太后这是既想避嫌,又不能不管吴家。只是皇上查贪腐案的心思已定,从吴家抄出这么多财物,更会让他下定决心往下查,太后这般暗中周全,怕是也无济于事。你多派些人手盯着慈宁宫和内务府的动静,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
刚进偏殿,就看到弘暄正扶着张嬷嬷的手,小短腿颤巍巍地挪了两步,刘嬷嬷在一旁护着,小宫女捧着软垫紧跟在后。看到沈眉庄进来,弘暄立刻松开手,伸出小胳膊,含糊地喊着“娘”。
沈眉庄快步上前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亲了亲:“弘暄真厉害。”小家伙咯咯直笑,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沈眉庄抱着弘暄坐在软榻上,后宫局势越发紧张,她必须更加谨慎,守好自己与弘暄的安宁,绝不能卷入这些是非中。
翊坤宫内,华贵妃正斜靠在铺着貂皮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扁方,颂芝在一旁为她剥着新鲜的桂圆。
“娘娘,襄嫔派人来报,说给延庆殿送了几日银耳羹和晚香玉,端妃身子越来越虚,今日一早还头晕得起不了床,延庆殿已经请了太医去诊治。另外,内务府那边传来消息,皇上查吴家时,从他们家抄出了十万两白银,还有不少古玩字画,皇上气得当场拍了桌子,说一个包衣小家族竟藏了这么多私财,定要好好查到底!”颂芝轻声禀报,将剥好的桂圆递到华贵妃手中。
华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将扁方放在桌上:“算襄嫔聪明,没用那些蠢笨的法子,用食物和熏香相克慢慢来,既隐蔽又不会引火烧身。吴家这蠢货,也活该被抄家,一个旁支小家族,竟敢私藏这么多财物,皇上不生气才怪。”
她顿了顿,又道:“太后那边怎么样了?昨日为吴家求情被拒,今日可有别的动作?”
颂芝收敛笑容,躬身道:“听说太后没再去养心殿,而是暗中安排了吴家的人——给他们在寿康宫当值的女儿升了掌事宫女,还赏了些金银给要出嫁的姑娘,明着不插手,暗里却在帮衬。”
华贵妃冷笑一声:“她倒是会做表面功夫。吴雅氏都被抄了,她这点周全又有什么用?你去告诉内务府的人,继续往下查,从与吴家相关的家族查起,看看还有多少人私藏财物!”
颂芝躬身应下,刚要转身,就见周宁海匆匆进来:“娘娘,景仁宫那边有动静,皇后让锦书去了延禧宫,给谨贵人和英常在送了布料,还叮嘱她们多去养心殿附近走动。”
华贵妃脸色一沉,猛地坐起身:“皇后这是想让谨贵人和英常在争宠,牵制余莺儿?她被禁足了还不安分!你去派人盯着延禧宫,看看谨贵人和英常在接下来要做什么,有消息立刻禀报!”
周宁海躬身应下,转身离去。华贵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眼中满是冷意:皇后想搅局,没那么容易!余莺儿正得宠,谨贵人和英常在又没什么本事,想牵制本宫,简直是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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