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铜鹤香炉里,艾草燃出的青烟正丝丝缕缕往上飘。沈眉庄对着菱花镜绾发,镜中映出画春捧着的两支珠钗 —— 一支是东珠嵌的,一支是翡翠琢的。
“就戴这支吧。” 她指向那支翡翠钗,簪头雕成柳叶状,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画春插上钗子,忽然道:“小主,昨儿个半夜皇后娘娘让人去翊坤宫问话了。”
“哦?” 沈眉庄望着镜中自己平静的眼,“问什么?”
“说是查夏常在被打的事,” 画春压低声音,“听说华妃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说皇后娘娘是故意找茬。”
沈眉庄拿起眉黛,细细描画:“她们闹得越凶越好。” 她忽然停手,“去看看安妹妹那边有动静吗?”
青黛恰在此时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素布包:“沈贵人,我家小主绣了个帕子,让给您送来。”
“安妹妹有心了。” 沈眉庄接过布包,展开帕子,见上面绣着几枝兰草,针脚细密,“她自己怎么没来?”
青黛垂眸道:“小主说性子笨嘴拙舌的,怕说错话惹您不快。”
沈眉庄叠起帕子放在妆盒里,忽然问:“昨日夏常在出事,你们小主知道吗?”
青黛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抖:“听…… 听巡夜的太监说了句,小主吓得直念佛。”
“让她安心歇着吧。” 沈眉庄理了理衣襟,“这几日宫里不太平,少出门为妙。”
青黛应声退下时,画春望着她的背影:“小主,安答应倒是实诚,就送个帕子。”
“实心比什么都强。” 沈眉庄望着窗外,“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虚礼。”
翊坤宫的早膳摆得格外丰盛。华妃捏着银箸,却没什么胃口,目光落在那碗燕窝粥上 —— 昨夜皇后派人来查问时,这碗粥还温着呢。
“娘娘,何必为那些烦心事动气。” 曹贵人给她夹了块水晶糕,“夏冬春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值得您费心。”
丽嫔撇撇嘴:“依我看,就是皇后故意找茬!明着查人,暗地里还不是想让皇上觉得娘娘您跋扈?”
华妃冷笑一声,将银箸拍在桌上:“她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本宫?太天真了。” 她对周宁海道,“去把苏培盛请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苏培盛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平日里对华妃向来恭敬。听闻召见,很快就来了,进门就笑道:“娘娘今儿个气色真好,定是得了皇上的宠爱。”
“苏公公就别取笑本宫了。” 华妃示意颂芝上茶,“三日后皇上翻牌子的事,公公可有耳闻?”
苏培盛眼睛一转:“略有耳闻。皇后娘娘那边倒是让人来问过几次,奴才都按规矩回了。”
“依公公看,皇上会翻谁的牌子?” 华妃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苏培盛嘿嘿一笑:“皇上的心思,奴才哪敢揣测。不过依奴才看,新人里沈贵人倒是端庄,安答应也清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沈贵人太过沉稳,安答应又太怯懦,怕是入不了皇上的眼。” 苏培盛凑近了些,“倒是那个夏常在,原本还挺有希望,可惜……”
华妃放下茶盏,忽然笑了:“公公说的是。不过本宫听说,皇后娘娘很看重夏常在呢。”
苏培盛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恢复如常:“娘娘说笑了,皇后娘娘向来一碗水端平。”
送走苏培盛,丽嫔不屑道:“这老狐狸,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曹贵人温婉道:“他这是两边都不想得罪。不过也能看出,皇上对新人确实还没拿定主意。”
华妃望着窗外,忽然道:“去告诉教引姑姑,让沈眉庄和安陵容好好学学规矩,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景仁宫里,皇后正看着太医送来的诊脉记录。夏冬春的脉象依旧紊乱,看样子三日内确实醒不过来。
“娘娘,这夏常在怕是赶不上翻牌子了。” 剪秋在一旁道,“要不要再推个人?”
皇后放下诊脉记录,指尖在纸上轻轻点着:“推谁?沈眉庄太有主见,安陵容又太怯懦,甄嬛还在称病……”
“那…… 就让华妃娘娘那边得意?”
皇后忽然笑了:“得意?她越得意,摔得越重。” 她对剪秋道,“去告诉内务府,翻牌子那日,让各宫小主都去御花园候着,说是皇上要赏花。”
剪秋一愣:“娘娘,这时候赏花?”
“谁说赏花就不能翻牌子了?” 皇后望着窗外,“在御花园里翻牌子,不是更有意思吗?”
傍晚时分,各宫都收到了内务府的消息:翻牌子那日,所有小主都要去御花园候着,陪皇上赏花。
沈眉庄听到消息时,正在灯下看书。画春急道:“小主,这分明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御花园人多眼杂,万一出点什么事……”
“出了事才好。” 沈眉庄合上书,“就怕太平静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去看看安妹妹那边准备好了吗?”
青黛很快又过来了,脸色比早上更白:“沈贵人,我家小主…… 小主说她身子不舒服,想告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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