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晨光透过厚棉帘的缝隙,在铺着厚棉毯的地面投下一缕浅淡的光影。银丝炭在兽首炭盆中续了新的,暖意裹着清淡的药膳香漫满殿宇——殿角小炉上温着的“当归枸杞汤”,是太医为沈眉庄调理气血的方子,陶壶外裹着棉套,连壶嘴都塞着软木塞,生怕热气泄了药性。沈眉庄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绣缠枝莲的薄绒锦被,正由画春扶着在棉毯范围内慢走,脚步虽仍有些虚浮,却比往日稳了些,目光总会不自觉落在乳母怀中的弘暄身上。
“娘娘,六阿哥明日就满月了。”画春垂着眉眼递过帕子,声音轻柔得恰到好处,“敬妃娘娘刚派人来问,满月宴的请帖是否要敲定,还说咸福宫那边柔贵人身子实在不济,昨夜咳了半宿,连抬手都费劲,宴席琐事全托给她打理。”沈眉庄脚步一顿,眉宇间掠过一丝担忧:“陵容的身子竟还这般虚?前儿太医不是说气血见好了么?”她扶着画春坐回软榻,“你去回敬妃娘娘,让她过来一趟,咱们当面商议。邀请的人就定欣贵人、襄嫔、齐妃,她们都有孩子,懂产后调理的难处,说倒是也可以请教一二。欣贵人与齐妃同住,正好一道来;襄嫔带着温宜公主,欣贵人也把淑和公主带来,孩子们聚着热闹,也显得不冷清。”
画春刚退下,敬妃便提着食盒来了,身上穿着石青色暗纹棉袍,神色温和:“刚从陵容那过来,七阿哥夜里爱哭,她跟着着急便更难歇息。”她将食盒放在桌上,“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燕窝粥,我特意让少放些糖,你和陵容都能吃。”沈眉庄让画春盛出两碗,轻声道:“邀请的人本想多请几位,转念一想还是稳妥些好,就请这几位带孩子的姐妹,公主们来了添喜,也不会有多余的是非。”
“我也是这个意思。”敬妃舀了勺粥,“富察贵人近日在宫道上越发张扬,昨日还让内务府给延禧宫添了鎏金摆件,说是‘给龙胎镇宅’。咱们越低调,越能避开她的锋芒,也省得太后与皇后多想。”她顿了顿,又道,“菜式我都拟好了,永寿宫这边备清炖鹧鸪汤、莲子百合糕、鸡茸菠菜卷,特意加了糖蒸酥酪、翡翠豆糕、桂花藕粉圆子,都是温宜、淑和两位公主爱吃的。咸福宫那边加一道银耳雪梨羹,给柔贵人润喉。”
沈眉庄点头应允:“都听姐姐的安排,辛苦姐姐了。陵容那边缺什么,你直接让人来取,别委屈了她和孩子。”正说着,殿外传来宫女禀报,景仁宫与寿康宫的赏赐到了——皇后赏了绣松鹤延年的锦缎,太后送了银质鎏金平安锁,连翊坤宫的华妃也托人送了匹蜀锦。画春一一收好,敬妃看着那些赏赐,笑着道:“这后宫的眼睛都盯着呢,咱们这般安分,反倒让她们没话可说。”
次日便是两位阿哥的满月之日。永寿宫一早便收拾得干净雅致,炭盆烧得暖意融融,画春按敬妃拟的单子摆好宴席,清炖鹧鸪汤的香气混着糖蒸酥酪的甜香漫出殿外。
刚布置妥当,殿外便传来脚步声,齐妃与欣贵人并肩而来,齐妃穿着酱紫色绣海棠的棉袍,欣贵人则是藕荷色暗纹装,两人身后跟着宫女,淑和公主牵着欣贵人的手,穿着粉白相间的宫装,小脸红扑扑的。
“给玉娘娘请安。”三人齐声行礼,温宜与淑和也脆生生跟着问安,沈眉庄笑着让她们坐,命人端上糖蒸酥酪:“快带公主们尝尝,特意给你们做的。”
不多时,襄嫔也到了,身上穿着湖蓝色宫装,手里牵着温宜公主的另一只手,笑着道:“路上温宜非要给六阿哥带糖糕,说要给弟弟贺喜。”她将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在桌上,“这是给弘暄的长命缕,我亲手编的。”沈眉庄谢过,让画春收好,众人围着聊起育儿琐事,齐妃说起三阿哥背书的趣事,欣贵人念叨着淑和爱画画,襄嫔则笑温宜总惦记着小点心,殿内满是温和的笑语。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皇上驾到——”
沈眉庄连忙让画春扶着起身,皇上走进来,先笑着摸了摸温宜与淑和的头,又看向乳母怀中的弘暄,眼中满是笑意:“朕的六阿哥今日满月,瞧着精神头足得很。”他递过一个紫檀木锦盒,“这是内库寻来的麒麟暖玉牌,给孩子贴身戴着。”
众人纷纷行礼谢恩,皇上在软榻旁坐下,看着桌上的菜式与嬉闹的公主们,赞许道:“这般安排正好,有家宴的暖意,又不铺张。”沈眉庄轻声道:“都是敬妃娘娘打理得好,知道臣妾身子弱,还特意请了公主们来添喜。”席间,温宜与淑和凑到乳母旁看弘暄,小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衣角,引得众人发笑;齐妃与襄嫔时不时给两位公主夹点心,欣贵人则帮沈眉庄布菜,气氛温馨又和睦。
午后,皇上带着众人去了咸福宫,沈眉庄因还没出月子,便留下歇息。不多时,敬妃派人来传话,说咸福宫那边一切顺利,柔贵人强撑着坐了片刻,见七阿哥被温宜、淑和逗得笑出声,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皇上看她实在虚,便让她躺下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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