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起来吧,地上凉,仔细伤了身子。”太后的声音打破了暖阁内的沉寂,她在竹息的搀扶下走到上首软榻坐下,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妃嫔,最后落在皇后身上,“皇后,你是中宫,要先稳住心神,别乱了分寸。”
皇后连忙谢恩起身,扶着绘春的手站定,脸上已换上端庄得体的神色,只是眼底还藏着一丝未散的得意。
一旁的富察贵人本就被地上的尸体吓得魂不守舍,此刻见安陵容血染裙摆,只觉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桑儿尖叫着扑过去:“小主!小主您醒醒!”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上前两步,语气满是“关切”:“富察妹妹这是怎么了?快,李太医,先给富察妹妹诊脉!她素来胆小,定是被吓坏了,可别伤了根本。” 她刻意加重“伤了根本”几个字,既显得自己体恤妃嫔,又顺理成章地拖延了给安陵容诊脉的时间——安陵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
太后瞥了皇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点头附和:“皇后说得是。富察氏胆小,先看看她要紧。” 她本就没把安陵容的胎放在心上,借皇后的话拖延片刻,正好看看局势。
李太医不敢违逆,快步给富察贵人诊脉,片刻后躬身回话:“太后,皇后娘娘,富察贵人是情绪激动所致晕厥,灌碗安神汤即可苏醒。只是……她脉象滑利,似有孕相,只是月份尚浅,需过三五日再诊方能确认。”
“有孕?”皇后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转向皇上福了一礼,“皇上,这真是天大的喜事!臣妾恭喜皇上!富察妹妹有孕,定是上天庇佑我大清!” 她说着,又对富察贵人身边的宫女吩咐,“快,把富察妹妹扶到偏殿歇息,好好照料,别出半点差错。” 那副喜不自胜的模样,仿佛真是为皇上添丁而高兴。
皇上瞥了眼刚醒的富察贵人,语气平淡:“嗯,是桩喜事。先让她静养着。” 他转而看向脸色惨白的安陵容,“李太医,给柔贵人诊脉。”
皇后见拖延不成,只得收了心思,却仍在一旁“关切”地说道:“柔贵人也真是可怜,刚经历了嬷嬷的事,就动了胎气。李太医,你可得仔细些,这也是皇上的骨肉啊。” 她嘴上说着担忧,眼神却掠过安陵容的小腹,带着几分冰冷。
李太医立刻上前,搭住安陵容的手腕后,脸色愈发凝重:“回皇上,皇后娘娘,柔贵人胎动不安,见红量虽少,但胎气已动。好在胎儿已足月,若用催产药催产,虽可能先天体弱,却能保母子平安;若强行保胎,恐有凶险。”
“催产?”皇后皱了皱眉,故作迟疑,“这毕竟还没到生产的日子,不如再等等?说不定胎气能稳住呢?”
敬嫔立刻急了,扑通跪倒在地:“皇后娘娘!不能等啊!陵容已经见红了,再拖下去怕是有性命之忧!求皇上、皇后娘娘恩准催产!”
皇上沉吟片刻,摆了摆手:“就按李太医的意思办。” 皇后见皇上拍板,只得讪讪地闭了嘴,心中却暗恨计划又差了一步。
敬嫔扶着安陵容进了刚刚收拾出来的产房,青黛紧随其后,暖阁内终于清静了些。
沈眉庄靠在软榻上,双眼紧闭,厚厚的锦被盖到胸口,对外间的动静充耳不闻——她按计划“虚弱”着,懒得看皇后那副假惺惺的模样。
甄嬛站在暖阁角落,看着乳母怀中啼哭的皇子,又望向产房紧闭的门,最后低头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头像压了块巨石。连甄玉隐都有了身孕,沈眉庄诞下皇子晋了妃,现在富察贵人疑似有孕,安陵容也要生了,唯有她,自入宫以来从未有过半点喜讯。皇上自进殿后,目光扫过沈眉庄、皇后、富察贵人,却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那些曾经的“嬛嬛解语”“朕心悦你”,此刻竟像一场虚幻的梦。她攥紧了袖中的手帕,指节泛白,只觉一阵阵挫败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
“皇后。”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落在皇后身上,“嬷嬷之事,你管理后宫不善,难辞其咎。”
皇后立刻跪下请罪:“皇上息怒!臣妾监管不力,让歹人混入宫中谋害龙胎,甘愿受罚!”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皇上的神色,见他没有盛怒,心中稍安。
没等皇上开口,华妃突然上前一步,撩袍跪在皇后身侧,沉声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在景仁宫养病许久,此次之事是臣妾协理不力,未能及时排查隐患,才让歹人有机可乘,还请皇上降罪于臣妾,饶过皇后娘娘。” 她虽与皇后势同水火,但此刻若将罪责全推给皇后,反倒显得自己用心险恶,不如主动揽下责任,既显大度,又能稳坐协理之位。
皇上瞥了华妃一眼,语气稍缓:“罢了。皇后身体不好继续找景仁宫休养,此事还是交由华妃,务必查清嬷嬷的底细,揪出幕后主使,将功赎罪。” 皇后和华妃连忙叩首谢恩,起身时,皇后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终究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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