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的窗纸糊着加厚的素色棉纸,殿内只点着两盏羊角灯,昏黄的光线下,皇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上的密报,眉头始终紧锁。剪秋刚从外面回来,躬身禀报:“娘娘,查了近一个月,年羹尧府上确实没什么不妥。除了上值,他要么待在府里,要么就和几个武将去酒楼喝酒,没和朝中重臣私下见过面。”
“没见重臣?只和武将喝酒?”皇后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满是疑虑。年羹尧本就是武将出身,与同袍往来实属正常,可越是正常,她越觉得不对劲。年羹尧在西北手握兵权多年,回京后又因军功受宠,按他往日的性子,定会借着机会拉拢朝臣,如今却这般“安分”,反倒像是故意做给人看的。
“他和那些武将喝酒时,都聊些什么?”皇后追问。
剪秋道:“奴婢让人跟着去了几次,听他们聊的都是西北战事,或是些军中趣事,没提过朝堂和后宫的事。有几次喝到尽兴,年羹尧还拍着桌子说,往后只想好好打仗,不想掺和其他事。”
皇后沉默着,心中疑云更重。年羹尧的“憨直”若是装的,那这戏演得也太逼真了;可若是真的,又与他以往的野心不符。她总觉得年羹尧在暗中谋划着什么,可查来查去,却找不到任何破绽,这让她心里越发不安。
“继续查。”皇后语气沉了下来,“不光查他见了谁,还要查他府里的人都和谁有往来,尤其是他派去西北的人,一举一动都要盯着。”
剪秋躬身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待剪秋退下,皇后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翊坤宫方向。年羹尧安分,华妃在后宫也低调了不少,沈眉庄怀龙胎,甄嬛受宠,这后宫的局势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她知道沈眉庄和华妃都在暗中安插了人手,自己也布了眼线,可三方都摸不清彼此暗桩的具体身份,只能靠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试探。如今她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掌握主动权,否则这六宫之主的位置,怕是要坐不稳了。
几日后,碎玉轩传来消息,皇上翻了甄玉隐的绿头牌。皇后得知后,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连忙叫来不常在外走动的宫女素云——这宫女是她从乌拉那拉氏母家带来的,是她最信任的暗线之一。皇后将一包生子秘方的药粉递给她:“你想办法混进碎玉轩西偏殿的小院,和答应的坐胎药定是在院里用小炉子熬制。沈眉庄和华妃那边肯定也会有动作,你不用管她们的人是谁,找准时机把药粉加进去,别留下痕迹。”
素云接过药粉,低声道:“娘娘放心,奴婢定不会失手。”
当日午后,碎玉轩西偏殿的小院里,沁心正守着小炉子熬坐胎药。砂锅里的药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淡淡的药香。她时不时搅动一下药勺,眼神却悄悄留意着院门口——按沈眉庄的吩咐,今日皇后和华妃定会派人来,她只需借着“意外”引开视线,无需与任何人接触,避免暴露身份。
没过多久,负责给碎玉轩送新鲜瓜果的小太监推着车过来,在院门口故意“哎呀”一声,说车轮卡进了石缝里,高声招呼沁心帮忙。这是华妃那边的暗线传来的信号——华妃早就料到皇后会动手,特意安排人来打掩护,却也不知道这小太监是皇后的人,还是沈眉庄的人。
沁心心中了然,面上却装作犹豫:“这药正熬着,离不得人……”嘴上推脱着,脚步却慢慢往院门口挪,故意给暗处的人留出空隙。
果然,她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一个穿着内务府炭块房服饰的宫女低着头走进来,正是素云。素云余光扫过沁心,只当她是甄玉隐的普通宫女,没敢多留意,趁着沁心帮小太监搬瓜果的功夫,飞快地走到炉边,将药粉撒进沸腾的砂锅里,用勺子轻轻搅了两下,确认药粉融化后,便提着炭块篮子,装作在小院角落摆放炭块的样子,悄悄退了出去。
而那送瓜果的小太监见素云离开,也不再纠缠,推着车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帮的是皇后的人,还以为是沈眉庄的暗线。
沁心待两人走后,才慢悠悠地回到炉边,看似检查药汁,实则确认药看不出来问题,随后不动声色地继续守着炉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她知道,皇后和华妃的人都已离开,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至于刚才那两人是谁,她无需知道,也不能知道。
当晚,碎玉轩张灯结彩,甄玉隐穿着一身浅粉色宫装——这是答应位份可以穿的最娇嫩的颜色,领口滚着细细的银线,头上戴着皇上赏的赤金镶小颗红宝石的簪子,脸上满是娇羞。她盼这一天盼了许久,自从喝了华妃送来的调理方子,她身子好了不少,如今终于等到侍寝的机会,若是能趁机怀上龙胎,往后就能让甄嬛和甄家刮目相看。
侍寝结束后,甄玉隐刚回到西偏殿,沁心就端着从小炉子上刚取下的坐胎药进来:“小主,快把药喝了,刚熬好的,趁热喝才有效。”她递药的手稳得很,心中却清楚,这碗药里藏着三方势力的算计,而自己只是其中一枚不被知晓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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