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圆明园的亭台楼阁间。揽月轩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半间屋子,将沈眉庄的影子拉得颀长,映在斑驳的墙壁上,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画春端来一碗温水,轻声道:“娘娘,夜深了,您要不要先歇息片刻?”
沈眉庄摇摇头,目光落在窗棂上。窗外的石榴树影影绰绰,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窃听,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均匀,心中却是笃定华妃今晚一定会来。
“再等等。” 她低声道,“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随后是个陌生小太监压低的嗓音:“宫里来的主子到了。”
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华妃为避人耳目,只带了两个心腹太监,连周宁海都留在清凉殿外应付可能的问询。
沈眉庄起身,理了理衣襟,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她知道,今夜的谈话,将决定她和腹中胎儿的命运。
华妃一身墨色绸裙,裙摆上绣着暗银色的缠枝莲纹,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她走进屋内,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沈眉庄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警惕。
“玉嫔深夜相邀,不知所为何事?” 华妃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惯有的傲慢。她特意让颂芝在清凉殿点了双倍的欢宜香,摆出与心腹闲话家常的模样,自己则借着更衣的由头从侧门溜出,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沈眉庄示意画春和那两个小太监退下,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她亲自为华妃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娘娘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华妃没有接,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有话不妨直说,本宫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着。”
沈眉庄也不恼,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娘娘,您入宫多年,深得皇上宠爱,可为何至今膝下无子?”
这话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中了华妃的痛处,她猛地站起身,双手紧紧攥着帕子,指节泛白:“玉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眉庄抬眸,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娘娘息怒。臣妾只是觉得,此事颇为蹊跷。娘娘如此受宠,按说早就该有龙裔了,可偏偏……”
“偏偏什么?” 华妃厉声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戾色,“本宫有没有孩子,是本宫和皇上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
沈眉庄轻轻放下茶杯,声音压得更低:“娘娘,臣妾或许知道其中的缘由。”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或许,问题就出在欢宜香上。”
“你说什么?” 华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欢宜香是皇上独独赐予本宫一人的,是皇上宠爱的象征,你竟敢在这里挑拨本宫和皇上的情谊?”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眉庄的鼻子,“你好大的胆子!”
沈眉庄却异常淡定,她站起身,走到华妃面前,目光坚定:“娘娘,臣妾并无挑拨之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若是欢宜香真有问题,娘娘岂不是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华妃被她看得有些发慌,却依旧强撑着架子:“胡说八道!欢宜香是皇上御赐的,怎么可能有问题?你分明是嫉妒本宫得宠,故意编造这些谎话来污蔑本宫!”
“臣妾不敢。” 沈眉庄微微欠身,“娘娘若是不信,不妨派人私底下查查。趁着还在圆明园,消息容易传递,暗地里派人将欢宜香送点到家里,让外地人检查检查。切记,万不可用太医院和京城的大夫,他们…… 未必可靠。”
华妃听着沈眉庄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她不得不承认,沈眉庄的话并非全无道理。这些年来,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何一直没有身孕,只是每次都被皇上的宠爱和欢宜香的香气所迷惑,从未深究。
可让她相信皇上御赐的欢宜香有问题,她又实在无法接受。那不仅仅是一种香料,更是皇上对她的宠爱和信任的象征。若是连这个都有假,她这些年的骄傲和幸福,岂不成了一个笑话?
她看着沈眉庄淡定的神情,心中越发慌乱,却依旧不肯露怯:“玉嫔大半夜叫本宫过来,就是听你胡说八道的?” 她冷哼一声,“本宫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疯言疯语,告辞!”
说罢,华妃转身就走,脚步有些仓促,甚至忘了平日里的从容和优雅。
沈眉庄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知道,华妃已经动摇了。只要她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
画春走进来,担忧地说:“娘娘,您刚才的话是不是太冒险了?华妃要是在皇上面前告您一状,可怎么办?”
沈眉庄摇摇头:“无妨,华妃不会的,她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不会声张的。” 她走到窗前,望着华妃离去的方向,“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与此同时,碧桐书院内也是一片寂静。甄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皇后宫里那些若有若无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她知道自己现在处境艰难,却又找不到破局的方法,心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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