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轩的晨露坠在玉兰花瓣上,沈眉庄坐在窗边翻着医书,指尖划过“时疫”二字时微微发颤。案上的安胎药还冒着热气,苦涩的药味漫进鼻腔,竟与记忆里那年冬天的药味重合。上一世年底那场时疫,来得猝不及防,宫里多少人因此丢了性命,她自己也险些没能撑过去。
“画春,取纸笔来。”沈眉庄放下书卷,语气坚定。她提笔写下几行字,字迹沉稳有力:“速寻各地有应对时疫经验的大夫,若暂无,便挑选聪慧大夫加以培养,备不时之需。”
画春接过信纸,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传回家里。”说罢便转身退下安排。
沈眉庄望着窗外疏朗的玉兰枝桠,恍惚间又看见温实初提着药箱走进来的模样。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正染着时疫躺在床上,高烧不退时总觉得有人用冷帕子一遍遍敷她的额头,药碗递到唇边时,总能听见一声温和的“慢点喝”。
沈眉庄接过药碗,温热的瓷壁烫得指尖发麻。她忽然想起温实初每次给她诊脉时,总是刻意避开她的目光,指尖搭在腕上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时候她以为是旁人说的“情愫”,如今想来,不过是甄嬛的嘱托在他心头压着,再加上太医的本分罢了。
“人总是会错把怜悯当真心。”她自嘲地笑了笑,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漫过舌尖时,倒让她彻底清醒了——这一世她怀着龙胎,不必再求谁的怜惜,安稳生下孩子才是最要紧的。
画春安排好事情回来,在一旁研墨:“娘娘,曹贵人昨儿又去了清凉殿,听说为了温宜公主的周岁宴,跟华妃娘娘说了好一阵子话。”
“曹琴默向来精明,不会做没用的事。”沈眉庄擦拭着唇角,“温宜是华妃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情分在,她找华妃,选对了人。”她看向远处的荷塘,“只是她没想到,这场宴最终成全的是谁。”
清凉殿的铜鹤香炉里燃着龙涎香,曹贵人抱着温宜坐在客座上,公主穿着鹅黄色小旗装,手里攥着华妃赏的金铃铛,摇得叮当作响。华妃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逗着温宜玩,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娘娘,温宜下月就满周岁了,时间过得真快。”曹贵人语气轻松,像是在拉家常,“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嫔妾就想着,得给她办个像样的周岁宴,也让她在皇上面前多露露脸。”
华妃挑了挑眉,把玩着腕间的赤金镯子:“你倒有心,只是办宴可不是小事。”
“嫔妾知道娘娘您有面子,若是您肯出面张罗,皇上定然会赏脸莅临。”曹贵人笑了笑,话里带着恭维,“再说了,谁有宠都不如自己有宠好,借温宜的周岁宴,既能邀请皇上,也能让皇上看看娘娘您如今的气度,说不定就能解了之前的芥蒂呢。嫔妾还听说,梅妃的《楼东赋》情真意切,若是娘娘在宴上……”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还有那莞贵人,仗着几分姿色得宠,听说她并不擅长舞蹈,嫔妾已安排在抓阄令里放了‘惊鸿舞’的纸团,只要她抽到,定能让她出丑,也好挫挫她的锐气。”
华妃虽不爱读书,但也知晓这《楼东赋》背后的故事,听曹贵人这么一说,尤其是听到能让甄嬛出丑,眼中闪过一丝意动。她确实想复宠,也看不惯甄嬛得宠的样子,曹贵人这话,倒是说到了她心坎里。
“你想怎么做?”华妃问道。
曹贵人凑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嫔妾已将《楼东赋》的内容抄录下来,娘娘只需熟记,到时候在宴上……定能打动皇上。”
华妃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主意不错。这宴便依你说的办,只是若出了半分差错,仔细你的皮!”
曹贵人喜上眉梢,抱着温宜起身:“谢娘娘恩典!嫔妾定会好好操办,不辜负娘娘的期望!”她看着华妃逗弄温宜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只要温宜能被皇上记住,她往后的路就能好走些。
三日后的万方安和张灯结彩,临水的亭子里摆满了宴席。不仅后宫妃嫔齐聚,各位亲王郡王等皇室宗亲也前来贺宴,场面十分热闹。各位妃嫔都身着吉服,甄嬛穿着一身石青色吉服,上面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与淳儿的月白色吉服并肩走进来,引得众人频频侧目。沈眉庄坐在席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当看到甄嬛时,只是淡淡移开了视线。
宴席开场,众人纷纷向温宜送上抓周礼物。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声:“端妃娘娘到!”
众人皆是一愣,端妃久病在床,甚少露面,没想到今日竟会出席温宜的周岁宴。只见端妃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吉服,虽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温和,她径直走到曹贵人面前,看着温宜,眼中满是疼爱。
“温宜长这么大了,真是个可人儿。”端妃笑着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项圈,为温宜戴上。
皇上看着那个项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语气带着几分愧疚:“这……这不是你当年的陪嫁之物吗?怎么拿来给温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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