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的檐角刚染上新日的金光,沈眉庄已对着妆奁静坐了许久。画春为她绾了个素雅的发髻,仅用一支白玉簪固定,素净的妆容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丽。现在皇上有了甄嬛,鲜少踏足储秀宫,也不用刻意描画病态妆容,不若这般自然模样来得稳妥。
“小主,李太医来了。”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沈眉庄抬手按住小腹,眼底掠过一丝安心。李太医是父亲千挑万选送进宫的人,医术精湛且忠心耿耿,有他在,腹中胎儿便能多一分保障。
李太医的诊脉细致入微,指尖在腕上轻柔搭着,片刻后躬身道:“小主脉象稳健,胎像安好,只是近日需多留意休息,切忌劳累。”说罢从药箱里取出个锦盒,“这是按家中方子配制的安胎药,药性温和,每日辰时用温水送服即可。”
沈眉庄打开锦盒,一股纯正的药香漫出来,是熟悉的味道。她温和点头:“有劳李太医了,画春,取些谢礼来。”李太医忙摆手:“小主折煞微臣,能为小主分忧是微臣的本分。”说罢躬身退了出去,动作坦荡自然。
画春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李太医看着倒是靠谱,比太医院那些人让人放心。”
沈眉庄抚着小腹,眼中满是笃定:“他是家里专门送进宫的,自然信得过。”她望向窗外,“去备笔墨,我要给皇上写封信。”
信笺上的字迹刻意写得娟秀,字里行间满是初孕的羞怯与感激:“……蒙皇上垂怜,嫔妾今日偶感不适,得太医诊有孕,欣喜难言。只是宫中诸事生疏,恐难周全,念及此夜不能寐……”写到此处,她笔尖一顿,添了句,“虽身有微恙,仍盼能为皇上分忧,不敢因私废公。”
画春将信纸折成方胜:“小主这般说,皇上定会体恤。”
沈眉庄望着案上的南果梨,忽然道:“把皇后送来的鲜果装一篮,让小太监送去养心殿,就说嫔妾感念皇上恩德,无以为报,这点心意还请皇上笑纳。”
未时三刻,小夏子的尖细嗓音划破了储秀宫的宁静:“玉贵人接旨!”明黄的圣旨展开时,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玉贵人沈氏,性资敏慧,淑慎有仪,今喜得龙裔,特晋为嫔位,着钦天监择吉日册封,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另遣景仁宫张嬷嬷前往照料。钦此!”
沈眉庄扶着画春的手谢恩时,膝盖微屈的瞬间故意晃了晃,鬓边的步摇叮当作响,恰好遮住了她眼底的锋芒。小夏子笑着扶她起身:“娘娘吉人天相,皇上说了,册封礼虽未行,您且先以嫔位份例用度,安心养胎便是。”
张嬷嬷随后便到了,一身石青宫装衬得她面容愈发沉静。她仔细检查了储秀宫的各处陈设,连窗台上的花盆都挪了位置:“娘娘,这茉莉香气太烈,不利于安胎,老奴让人换些兰花来吧。”说罢打开随身的包袱,里面竟是一套全新的银针和药碾,“老奴在宫里伺候过三任妃嫔生产,娘娘有任何不适,尽管吩咐。”
沈眉庄望着她熟练地将安胎药倒进银碗,忽然道:“张嬷嬷经验丰富,往后储秀宫的饮食就劳烦您多费心了。”张嬷嬷应了声,将银碗放在炭火上慢慢煨着,药香袅袅升起,纯正无杂。
暮色四合时,画春匆匆进来:“小主,碎玉轩那边又得了赏赐,是皇上特意让人从江南运来的云锦,听说足足有十匹呢。”她压低声音,“丽嫔在翊坤宫跟华妃娘娘抱怨,说莞贵人连着七日侍寝,不合规矩,怕是要去寿康宫找太后告状呢。”
沈眉庄抚摸着新换上的翡翠手镯,那是晋封后按嫔位份例赏的,翠绿的色泽映得她指尖愈发莹白:“知道了。”她要的就是这样,让甄嬛的盛宠如烈火烹油,吸引所有明枪暗箭,自己便能在这储秀宫里安心养胎。
翊坤宫的鎏金铜炉里燃着独特的欢宜香,那香气浓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弥漫在整个宫殿,却压不住满殿的火药味。华妃斜倚在软榻上,手中的玉如意被捏得咯咯作响,翡翠的纹路里嵌着几点暗红——那是方才砸茶杯时溅上的茶渍。
“娘娘,这莞贵人也太张狂了!”丽嫔捏着丝帕,语气尖刻,“连着七日霸占皇上,连晨昏定省都免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咱们翊坤宫失了体面!依臣妾看,得去寿康宫跟太后说说,让太后管管她!”
曹贵人抚着膝上的暖炉,慢悠悠道:“丽嫔妹妹稍安勿躁,皇上新鲜劲儿过了,自然会想起娘娘的好。不过去太后面前提一句,让太后敲打敲打也是好的。”
华妃瞥了丽嫔一眼,淡淡道:“你想去便去吧,只是别说是本宫的意思。”她身份尊贵,亲自下场针对一个贵人确实不妥,让丽嫔去正合适。
丽嫔眼睛一亮,忙道:“娘娘放心,臣妾知道分寸。”说罢便起身匆匆往寿康宫去了。
碎玉轩的烛火亮得比往日更盛。甄嬛正对着铜镜卸下钗环,东珠耳环的莹光映得她耳垂泛红。崔槿汐为她揉着太阳穴,语气里带着忧色:“小主,方才小厨房的人说,丽嫔去了寿康宫,怕是要在太后面前说您的不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