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听竹姑娘日日来照料,喝了几日药,总算不咳嗽了。”敬妃道,又看向柔贵人,“你也别太担心,今日有我在,定会照看好弘昭。”
柔贵人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屈膝行礼,声音轻柔得像风中飘的柳絮:“劳烦玉妃娘娘挂心了。”
“都是宫里的姐妹,不必客气。”沈眉庄抬手虚扶,目光落在乳母怀里的弘昭身上,小家伙裹着厚厚的月白色绣兰草纹小被子,小脸依旧有些蜡黄,却比前几日多了几分血色,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看着没那么虚弱了,“咱们先进殿吧,太后和皇上约莫也快到了,别在殿外站久了着凉。”
敬妃点头应下,一行人并肩走向太和殿。此时的太和殿门口早已人声鼎沸,各宫的宫轿整齐地停在广场两侧,宫人们捧着寿礼来来往往,脸上都带着几分谨慎的笑意。阳光洒在朱红的宫墙上,映得鎏金的匾额愈发鲜亮,太和殿的正门敞开着,里面隐约传来宫女太监忙碌的声响,热闹中透着不容错辩的庄重。
沈眉庄抱着弘暄走在前面,画春在一旁轻轻扶着她的胳膊,云溪则跟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敬妃牵着柔贵人的手,紧随其后,乳母抱着弘昭走在最后,听竹拎着小箱子跟在乳母身边,随时准备应对弘昭可能出现的不适。
刚走到殿门口,便见苏培盛早已在阶下等候,他身着深蓝色蟒纹太监服,见沈眉庄等人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奴才参见玉妃娘娘、敬妃娘娘、柔贵人,六阿哥、七阿哥今日精神头真好。”
“苏总管免礼。”沈眉庄语气平和,目光扫过殿内,“各宫主子都到得差不多了?”
“回娘娘,高位主子都到齐了,低位主子也都按位次在殿内候着了。皇后娘娘、华贵妃娘娘也早已在殿内正殿等着了,让奴才好生迎候各位主子。”苏培盛笑着回话,侧身引着众人往里走,“娘娘这边请,座位都按位分安排妥当了。”
沈眉庄颔首,抱着弘暄往里走。太和殿内早已布置得十分喜庆,却又不失皇家的威严。正殿中央摆放着太后和皇上的宝座,宝座上铺着明黄色的锦缎软垫,宝座上方悬挂着“福寿绵长”的匾额,匾额两侧挂着红色的宫灯,灯穗上坠着小小的玉饰,风一吹,便发出细碎的声响。
宝座两侧的座位按位分高低依次排列,高位嫔妃的座位上铺着精致的锦垫,桌上摆放着银质的茶盏和果碟,果碟里盛着新鲜的瓜果蜜饯。四周摆放着几盆盛开的芍药,粉的、白的开得正艳,既添了喜庆,又不显得张扬,符合太后喜好雅致的性子。
各宫嫔妃已到了大半,低位嫔妃都按位次坐着,小声地说着话,高位嫔妃则三三两两地站在一旁,神色各异。沈眉庄目光扫过,看到襄嫔正站在华贵妃的座位旁,低声与华贵妃的心腹宫女颂芝说着什么,见沈眉庄进来,襄嫔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便继续低头说话,神色自然得像是寻常闲聊。
欣嫔带着淑和公主坐在左侧的座位上,淑和公主穿着一身水粉色绣桃花纹旗装,头上梳着双丫髻,簪着两支小小的珍珠簪,正由宫女陪着玩一串蜜蜡珠子。见沈眉庄进来,欣嫔连忙起身颔首:“玉妃娘娘来了。”
“欣嫔姐姐安好。”沈眉庄回礼,目光落在淑和公主身上,笑着道:“公主今日真好看,这桃花纹的旗装衬得愈发娇俏了。”
淑和公主听到夸赞,小脸一红,躲到欣嫔身后,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沈眉庄怀里的弘暄。欣嫔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这孩子,还是这般怕生。”
沈眉庄笑了笑,正要走到自己的座位上,便见苏贵人图雅从偏殿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绣竹纹旗装,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小的竹叶,走动间仿佛有微风拂过竹林,头上梳着旗头,簪着一支银镀金嵌翡翠小钗,钗尾垂着两颗小小的翡翠珠子,既符合她贵人的位分,又透着几分准噶尔女子的爽朗气息。
她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手里分别捧着一个锦盒,都是小巧精致的模样,显然是特意为太后准备的寿礼。苏贵人看到沈眉庄,脚步顿了顿,连忙上前屈膝行礼:“参见玉妃娘娘。”
“苏贵人免礼。”沈眉庄语气平淡,目光在她紧握锦盒的手上扫过,见她指节微微泛白,显然是有些紧张,却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今日太后生辰,苏贵人精心准备了寿礼,定能讨太后欢心。”
苏贵人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声音带着些许僵硬:“多谢玉妃娘娘吉言,嫔妾带来了些准噶尔的特产,算不上贵重,只是一片心意罢了。”说罢,便低着头,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全程不敢与沈眉庄对视,坐下后还悄悄将锦盒放在了桌上,双手轻轻搭在锦盒两侧,像是在护着什么宝贝。
沈眉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画春连忙将弘暄抱过来,让他坐在铺好软垫的小椅子上,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小块蒸糕,掰成碎屑喂给弘暄。弘暄吃得很乖,小嘴巴鼓鼓的,时不时抬头冲沈眉庄笑一下,露出小小的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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