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暖阁里,晨光透过窗棂洒在金砖上,映得案上的年宴座次草图格外清晰。弘暄正被刘乳母抱着玩布老虎,粉白的小脸上沾了点绒毛,小手攥着布老虎的尾巴甩来甩去,引得殿内宫人低笑。沈眉庄坐在一旁,指尖划过草图上的名字,正琢磨着席位排序的细节,忽闻殿外宫人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她连忙起身整理衣饰,石青色织金缠枝莲棉旗装的领口滚着厚实的紫貂毛,鬓边仅簪一支赤金嵌南珠簪子,既不失妃位气度,又透着几分家常的温婉。刚迎至正殿,皇上已迈步入内,明黄色常服袖口的暗纹云纹在晨光下若隐若现,身后跟着苏培盛,手里捧着一个明黄色的锦盒。
“臣妾参见皇上。” 沈眉庄屈膝行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锦盒,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免礼。” 皇上抬手,目光落在弘暄身上,笑着接过孩子颠了颠,“朕的暄儿越发讨喜了,瞧这小模样,长大了定是个俊朗的。” 逗弄片刻,他将弘暄递给乳母,才转向沈眉庄,“今日来,一是看看你和孩子,二是把新年晋位的事定下来,好让你安排年宴座次,别出纰漏。”
沈眉庄凝神细听,指尖悄悄攥住帕子。
“博尔济吉特贵人晋为嫔,欣贵人晋为欣嫔,另外两位侍奉朕多年、素来安分的常在晋为贵人,其余位分暂不变。” 皇上缓缓说道,语气顿了顿,又补充道,“柔贵人虽生育弘昭有功,劳苦功高,但她性子内敛,不善应酬,弘昭身子又弱,需得她多费心照料,暂不晋嫔位。不过朕念及她生育之苦,特许她享嫔位待遇,年宴上按嫔位规格入席,日常用度、宫人配置也都按嫔位供给,也算不负她的付出。”
“皇上体恤下属,柔贵人定会感念隆恩,更加用心照料七阿哥。” 沈眉庄屈膝应下,略一沉吟,还是委婉开口,“皇上,博尔济吉特嫔是蒙古亲贵之女,自入宫以来安分守己,如今又悉心照料淑宁公主,恪尽职守,身份体面皆足。只是‘博尔济吉特嫔’这称呼读来着实拗口,若是能赐个封号,既显皇上体恤蒙古宗亲的心意,往后宫中人称呼起来也更便捷,更显和睦。”
皇上闻言,抬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朕倒没细想这一层。蒙古女子性情爽朗,行事大方,不如赐号‘慧’,称慧嫔,既普通稳妥,不张扬,也合她的性子,你觉得如何?”
“皇上圣明,慧嫔二字既贴切又雅致,想必博尔济吉特贵人定会满心欢喜。” 沈眉庄屈膝道贺,心中已迅速盘算座次——慧嫔、欣嫔、享嫔位待遇的柔贵人,应排在新封的贵人之上,既符合规制,又能体现各自的身份,不会让人觉得厚此薄彼。
“还有一事。” 皇上示意苏培盛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银质的贵人印章,“准噶尔的图雅公主明日便会进京,朕封她为贵人,这枚印章你先拿着,待她入宫后转交,安置在启祥宫,年宴上按贵人位分入席,你一并安排着。”
“臣妾明白,定会妥善安置苏贵人,不让她觉得生分。” 沈眉庄双手接过锦盒,小心翼翼地放在案上,“皇上放心,臣妾定会按规制安排好所有事宜,确保年宴顺遂。”
皇上又与沈眉庄聊了几句弘暄的近况,叮嘱她筹备年宴之余也要保重身子,便带着苏培盛离开了。送走皇上,沈眉庄立刻让画春取来座次图,重新标注。
“慧嫔、欣嫔、柔贵人按嫔位排序,坐在贵妃和本宫之下,苏贵人之上。” 沈眉庄握着笔,笔尖划过纸面,“柔贵人虽无嫔位封号,却享嫔位待遇,座次要与慧嫔、欣嫔并列,不可落后,免得让人觉得皇上的特许形同虚设。”
画春在一旁帮忙研墨,点头道:“娘娘考虑得周全,这样既合规制,又顾全了柔贵人的颜面,也让蒙古来的慧嫔觉得受重视。”
刚标注完,云溪便进来禀报:“娘娘,要不要现在去翊坤宫告知贵妃娘娘晋位、柔贵人待遇及苏贵人的事?毕竟年宴仪仗还需贵妃娘娘统筹,提前告知她,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去吧,务必把话说清楚,尤其是柔贵人享嫔位待遇、苏贵人的安置这两件事,别让贵妃娘娘误会。” 沈眉庄道,“顺便问问她,慧嫔和欣嫔的嫔位礼服,内务府是否已备好,若是有差池,也好及时补做,别耽误了年宴使用。”
“奴才明白,这就去。” 云溪应下,转身快步离去,连斗篷的系带都没顾上系紧。
映雪这时抱着一堆布料进来,笑着道:“娘娘,给阿哥做的新年小袄已经改好,您看看合不合心意?另外,按您的吩咐,给苏贵人做的贵人规制衣物也已赶制完成,是件月白色暗绣缠枝莲纹棉旗装,领口和袖口滚着银灰色兔毛,衣襟绣了一圈浅粉色桃花,既不张扬,也不失体面。”
沈眉庄拿起弘暄的小袄,宝蓝色缎面滚着柔软的浅灰貂毛,领口绣着小巧的金线福字,针脚细密,笑着点头:“做得好,弘暄穿这个定精神。苏贵人的衣物让宫人明日直接送到启祥宫,再备一份江南绣帕和一盒精致的玉梳,算作本宫的见面礼,也显咱们大清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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