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画春回答,沈眉庄回过头来,指尖轻轻摩挲着腕上的银镯子,语气平静却笃定:“皇上定会先试着抬举敬妃,她有弘昭,也是妃位,资历够深,且素来无争,先找她既合乎情理,也能看看效果。可敬妃的心思,咱们都清楚——弘昭身子弱,她如今满心都是盼着孩子平安长大,哪敢沾惹争权的事?怕稍有不慎就牵连孩子;再说她家世不显,对上华贵妃,本就讨不了好。她已是妃位,只要熬到弘昭成年,便能请旨跟着弘昭出宫养老,这个烫手山芋,她绝不会接。”
画春连连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道:“娘娘说得是,前几日敬妃娘娘还特意跟奴婢叹,说‘只要阿哥能少受些罪,往后哪怕粗茶淡饭也甘愿,别的都不指望’。奴婢瞧着,敬妃娘娘是特意跟奴婢说这话,想让娘娘您放心,表明她绝无争权的心思呢。”
沈眉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颔首:“她倒是通透。至于其他人,更不必提。”她顿了顿,语气放缓,“欣贵人虽有淑和公主,但在这后宫多年并没有多少建树;博尔济吉特贵人出身蒙古,皇上绝不会让她掌宫权,她只能好好养着淑宁;柔贵人自生产后身子便弱,一心只在弘昭身上,不愿也无力参与宫务。”
目光落在窗外渐落的夕阳上,沈眉庄语气多了几分底气:“所以皇上绕一圈,最终还是会落到永寿宫。但咱们不必急,只需好好养着弘暄,把手里现有的宫务打理妥当——沈家手握兵权,在朝中也有分量,我又把弘暄养得康健,皇上心里清楚,只要他点个头,我便有底气与贵妃分庭抗礼。更重要的是,贵妃无子嗣,年羹尧又早已把兵权交还给皇上的心腹,对皇上恭恭敬敬,皇上对年家已无太多忌惮,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与贵妃制衡、又能护着皇嗣的人,我恰好符合。”
正说着,殿外传来云溪轻缓的脚步声,她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张折得整齐的纸条,躬身道:“娘娘,刚打探到消息——皇上今日在咸福宫待了半个时辰,当着敬妃娘娘的面说,想让她多分担些宫务,尤其是阿哥公主的照料事宜。敬妃娘娘当场婉拒了,说‘弘昭身子弱,需全心照料,恐无力分心宫务,辜负皇上信任’。另外,皇后宫里的人近日总在咸福宫附近徘徊,像是在打探敬妃娘娘的动静。”
沈眉庄接过纸条,扫了眼上面的字迹——是她安插在咸福宫附近的小太监传来的,细节与云溪所说一致。她折好纸条,眸底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我所料,皇上这是先试敬妃的底,敬妃婉拒得干脆,既合她心意,也让皇上彻底断了念想。”
“那皇上接下来会怎么做?”云溪问道。
“会等一个合适的由头。”沈眉庄道,“你再去盯着翊坤宫的动静,看看贵妃娘娘那边有没有新的安排——后宫要动,多半先从宫务上起头。另外,再办两件事:第一,挑个稳妥的人去甘露寺,悄悄去甘露寺一趟——不暴露是永寿宫的人,就说是‘宫中贵人’,送些厚实的衣物和滋补药材,再捐些香火,跟住持明说,让她多照拂甄嬛,日常饮食、起居都别让人磋磨——她在宫里时,明里暗里替我们永寿宫挡了不少风浪,如今我站稳了脚跟,自然希望她以后也能安稳度日,不再惦记着宫里。只要甄家不出事,果郡王那边安稳,她定不会再想回这后宫当什么宠妃,省得再生波澜。”
云溪一愣,随即明白:“奴婢明白,定找最稳妥的人去,绝不露痕迹。”
“还有,跟贵妃娘娘那边递个话,说‘皇后似有安插宫人的心思,需多留意’——不用明说,她自会懂。”沈眉庄补充道,“咱们与她虽要制衡,却得先联手防着皇后,这是底线。第二,让人去各宫打听下阿哥公主们的近况,尤其是弘昭和淑和,若有缺什么贴身用物,不用声张,让听竹和映雪悄悄备齐了送过去。”沈眉庄补充道,“跟颂芝姑娘也递个话,说‘往后后宫需维系平衡,两宫或许要在明面上针锋相对,但也得把宫里的孩子都护好,份例、照料都不能偏私’——这是得是本宫跟贵妃的底线,让皇上知道我们或许会争宠夺权,但绝不会伤害皇嗣,让皇上能够安心我们之间的制衡。”
“奴婢明白!”云溪躬身应下,转身便要走。
“等等。”沈眉庄叫住她,“再留意下皇后的动静——她安插宫人的心思没成,怕是还会找别的由头动歪主意,让各宫都多留个心眼,尤其是新进来的宫人,别轻易信任。”
待云溪退去,画春上前道:“娘娘,您对甄嬛姑娘这般上心,倒是少见。”
“她虽性子执拗,却也算是个聪明人。”沈眉庄轻声道,“当年我刚怀弘暄,是甄嬛的盛宠在前面挡着,才能让我们少遭些暗算。如今她离宫,我稍微照拂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她安稳了,也少了个让皇后借题发挥的由头,对咱们也有利。”
画春恍然大悟:“娘娘想得这般周全,奴婢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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