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小厨房内,铜锅正温着刚熬好的南瓜泥,米白色的瓷碗里盛着小半碗——弘暄刚满周岁,辅食需控制分量,质地细腻如膏,只加了极少许冰糖调味,适合幼儿肠胃。映雪正用银勺轻轻搅动,确保温度均匀,画春则站在一旁,手里捧着给咸福宫准备的食盒,里面除了同款南瓜泥,还有两匹细纱布,是沈眉庄特意让带过去给弘昭做贴身小衣的。
“这南瓜泥熬得正好,不稠不稀,阿哥定爱吃。”映雪将银勺递到唇边尝了尝,甜度极淡,刚好压下南瓜的微涩,“昨日给阿哥试了小半勺,今日可再加些,慢慢让肠胃适应。”她近日又给弘暄做了两件浅青色纱质小袍褂,上面绣着极小的兰草纹,针脚藏在纱料缝隙里,不硌着孩子娇嫩的皮肤,此刻正叠放在食盒旁。
“你先把阿哥的衣裳收好,我去请娘娘过来。”画春接过食盒,轻手轻脚地往内殿走。内殿里,沈眉庄正坐在窗边的玫瑰椅上,看着听竹给弘暄诊脉。小家伙被张乳母抱在怀里,穿着月白色纱褂,小胳膊小腿随意晃着,偶尔伸手去抓听竹身前的药囊系带,咿咿呀呀地闹着,小脸上满是好奇。
“娘娘,南瓜泥温好了,映雪说今日可多喂半勺。”画春躬身禀报,目光落在弘暄身上——小家伙见她进来,立刻伸出小胖手要抱,却被张嬷嬷轻轻按住,只得住了手,委屈地瘪了瘪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惹得沈眉庄失笑。
沈眉庄点头起身,听竹也正好诊完脉,收起脉枕道:“娘娘放心,阿哥脉象平稳,脾胃运化也好,今日加半勺南瓜泥无碍。只是夏日湿热,奴婢在阿哥的摇篮旁放了晒干的陈艾,量不多,只够驱蚊虫,不会刺激到阿哥的呼吸道。”
“辛苦你了。”沈眉庄接过弘暄,让乳母退到一旁,用帕子轻轻擦去孩子眼角的泪珠。画春端来南瓜泥,沈眉庄亲自接过银勺,舀了小半勺吹凉,递到弘暄嘴边。小家伙起初还躲闪,闻到南瓜的清香便张开嘴,含住勺子细细吞咽,小脸上渐渐露出满足的神情,偶尔还会主动凑向勺子,小舌头舔着嘴角,模样格外可爱。
喂完南瓜泥,映雪已将新做的浅青色纱褂拿来,沈眉庄亲自给弘暄换上——小家伙肉乎乎的身子裹在柔软的纱料里,像个粉雕玉琢的团子,映雪在一旁轻轻整理衣襟,笑道:“娘娘,阿哥穿这颜色真好看,明日奴婢再做件浅粉色的,换着穿,料子都选的最细的,不会磨着皮肤。”
“不急,先把现有的穿完。”沈眉庄捏了捏弘暄的小手,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皮肤,心中满是柔软,“你也别总熬夜做衣裳,仔细伤了眼睛,阿哥的衣裳够穿便好。”正说着,外殿传来云溪的脚步声,她手里攥着两封素笺,神色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一封是华贵妃的,一封是她刚从内务府打探到的消息。
“娘娘,贵妃娘娘的消息,还有……乌雅氏处置的细情,怕是瞒不住太后了。”云溪躬身递上素笺,声音压得极低,“方才内务府的小太监说,太后虽被禁足,还得知了消息,乌雅氏主犯被斩、旁支流放的事都知道了,太后听闻后,原本好转的身子又重了,寿康宫已请了太医院的院判过去。”
沈眉庄接过第一封素笺,是颂芝的字迹,写着纳尔苏查到“宗室有人藏有‘十四’字样的玉佩”,末尾仍嘱她“安心照看阿哥,外事无需挂怀”;第二封则是云溪整理的简讯,只提太后知消息后病重,未涉其他细节。
“皇上那边知道了吗?”沈眉庄将素笺折好放进锦盒,指尖微微收紧——皇上本想瞒着太后,怕她动气伤了身子,如今看来,太后在后宫的根基仍在,消息终究是瞒不住。
“听说苏培盛已禀报了,皇上正从养心殿往寿康宫去。”云溪回道,“周宁海还说,贵妃娘娘让您别忧心,太后那边有皇上处置,咱们守好永寿宫,照看好六阿哥便好。”
沈眉庄点头,对云溪道:“回复周宁海,说本宫已知晓。再让人盯着寿康宫和景仁宫的动静,有消息立刻报来,无需细查,知道大致动向便可。”她心中清楚,皇上此刻去寿康宫,定是左右为难——恼太后偏心私传赃款,却又碍于“孝道”二字,不能真的不管不顾,毕竟太后是他的生母,传出去“不孝”的名声对帝王不利。
果不其然,约莫一个时辰后,云溪便带回了新的消息:“娘娘,皇上从寿康宫出来了,脸色虽沉,却没动怒,直接去了景仁宫。听说太后哭着求皇上饶过乌雅氏旁支,皇上没应,只说‘国法难违,旁支已贬为庶人,已是从轻’,但允了让皇后常去寿康宫陪太后说话,说是皇上政务繁忙,让皇后在太后跟前代为尽孝,皇后娘娘这也算解了先前的约束,能正常在后宫行走,太后见了皇后,情绪也平复了些。”
“皇上此举,既是尽孝,也是安太后的心。”沈眉庄轻笑一声,眼底带着几分了然——皇后久未在后宫走动,如今得了给太后侍疾的差事,既能恢复正常宫务往来,也能让太后觉得“皇上仍顾念母子情”,算是一举两得。她对画春道:“南瓜泥温着别凉了,你现在给咸福宫送过去,顺便跟敬妃娘娘提一句,近日寿康宫动静多,让她们照看好七阿哥,别让宫中人多口杂惊扰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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