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这就去请王太医!”云溪话音未落,已快步转身往外走,裙摆扫过廊下青砖,发出细碎的声响。沈眉庄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着的暗纹缠枝莲——这是她今早特意换上的石青色常服,原本是为了配合端妃丧仪的肃穆氛围,此刻却因寿康宫的消息,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太后娘娘本就身子虚弱,又遇上娘家出了这等事,哪里禁得住这般刺激。”敬妃皱着眉,语气中满是担忧,她头上仅簪着一支素银簪,发髻梳得规整却简朴,“若是太后有个三长两短,这后宫的局势,怕是要更乱了。”
华贵妃脸色沉了沉,伸手理了理衣襟:“乱也得撑住。如今端妃的丧仪还没办完,太后又病重,咱们若是自乱阵脚,才会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咱们三个都在延庆殿,正好分工——敬妃,你盯着灵堂和诵经的僧众,别让他们偷懒;玉妃,你去清点端妃的遗物,顺便让人把出殡的祭品再核对一遍;本宫去内务府催催车马,免得他们拖延。”
“臣妾遵旨。”沈眉庄与敬妃齐声应下。沈眉庄转身前,特意嘱咐身边的听竹:“你回永寿宫一趟,告诉张嬷嬷,让她好生照看弘暄,别让阿哥哭闹,若是问起本宫,就说本宫在延庆殿料理端妃娘娘的丧仪,晚些回去。”
听竹躬身应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回话。”说罢便快步离开,延庆殿内只剩沈眉庄、华贵妃与敬妃三人,各自带着宫女忙碌起来,灵堂内素白幔帐随风轻晃,诵经声与脚步声交织,倒也多了几分秩序。
沈眉庄走到内殿清点遗物时,心中仍惦记着寿康宫的情况。她知道,太后病重的消息传开后,后宫妃嫔定会陆续去探望,皇后必然会借此时机出景仁宫,而华贵妃掌管着宫权,也需尽快赶去稳住局面。果不其然,没过半个时辰,华贵妃便折返回来:“玉妃,敬妃,寿康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已经过去了,咱们也得去看看,免得被人说咱们不懂规矩。”
三人不敢耽搁,各自带着心腹宫女往寿康宫赶。沿途的宫道上,不时能看到各宫的宫女提着食盒匆匆往寿康宫去,显然都是受主子之命去探望太后的。华贵妃一身深青色旗装,仅用一支银质缠枝纹簪固定住一字头,往日里张扬的气场收敛了许多;沈眉庄依旧是石青色常服,素银步摇斜插在发髻上,低调却不失体面;敬妃的素银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愈发显得她神色凝重。
到了寿康宫,外殿早已站了不少妃嫔。皇后穿着明黄色绣团凤纹的常服,坐在内殿床边的锦凳上,背对着殿门,正低声与竹息姑姑说着什么;欣贵人、柔贵人等低位妃嫔都站在外殿,淑和公主没带来,想来是怕孩子冲撞了病重的太后;柔贵人站在角落,一身月白色素服,头上簪着支银质小钗,眼神怯怯的,没敢多说话。王太医跪在床边为太后诊脉,身边只围着一个太医院的御医,内殿空间狭小,再容不下其他人。
殿外的太监放轻脚步进来,在皇后身后低声禀报:“娘娘,贵妃娘娘、玉妃娘娘、敬妃娘娘来了。”皇后没起身,只是微微侧头,语气平淡:“知道了,让她们在外殿等着吧,母后刚睡下,别扰了她。”
华贵妃、沈眉庄与敬妃在外殿站定,目光透过帘缝看向内殿,见太后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便对身边的宫女吩咐:“把带来的人参和燕窝交给竹息姑姑,让她炖给太后补身子。”宫女捧着食盒轻步走进内殿,将东西交给竹息姑姑后,又悄悄退了出来。
沈眉庄站在华贵妃身侧,目光扫过外殿的食盒——那是各宫送来的滋补品,显然大家都想借此时机表表孝心。她心中暗忖,太后病重,不仅是后宫的大事,更是牵扯着前朝的势力,乌雅氏的事若是再闹大,怕是会引发更多风波。
就在这时,殿外的太监放轻声音通报:“皇上驾到——!”外殿的妃嫔连忙垂首站好,连大气都不敢喘。皇上穿着明黄色龙袍,脸色带着几分疲惫,身后跟着苏培盛,轻步走进殿内,径直往内殿去。
皇后这才起身,迎到内殿门口:“皇上。”皇上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床榻边,看着太后虚弱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王太医,太后怎么样了?”
王太医连忙跪禀:“回皇上,太后娘娘是气血攻心,加上长期体虚,如今脉象微弱,臣正准备用银针刺激穴位,再配合汤药调理,只是能不能稳住,还得看太后娘娘自身的造化。”
皇上点了点头:“那就赶紧施针,务必保住太后。”说罢,他转身看向皇后:“你在内殿陪着,其他人都在外殿候着,别让无关人等进来打扰。”
“臣妾遵旨。”皇后躬身应下,重新坐回床边。外殿内,华贵妃拉着沈眉庄走到角落,压低声音道:“方才去内务府,听说了件事——内务府这几年被贪污的东西,可不止银子,还有大批的珍宝玉器、绸缎药材,连买官卖官的事都被查出来了,保守算下来,折合银子得有两三百万两,乌雅氏那个远房亲戚家里,只抄出了三十万两银子和几件玉器,剩下的全都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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