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在雷雨和血泪中新生的茶苗,仿佛有所感应般,轻轻地,晃了晃它沾满水珠的叶尖。
这轻微的晃动,如同一个信号,惊醒了跪倒在地的龙伯。
他猛地抬头,嘶哑着嗓子朝着直升机降下的方向狂吼:“这里!快来人!主人在这里!”
刺眼的探照灯光柱扫过泥泞的山坡,很快便锁定了那片诡异平静的区域。
救援人员索降而下,当他们看到瘫坐在泥水里,浑身湿透,怀中却死死抱着一个花粉囊的苏晚卿时,无不被她那双空洞而沉寂的眼眸所震慑。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唇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像淬了寒冰的星辰,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求救,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阿墨和赵伯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她的身边,一个利落地解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冰冷的身体,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想要扶她起来。
“晚卿!”
“小姐!”
苏晚卿的视线缓缓从他们脸上移开,最后落在了那株新生的茶苗上。
她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她无力地垂下头,任由阿墨将她打横抱起,意识在极致的疲惫和剧痛中,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七十二小时后,市中心医院顶级VIP病房。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而有节奏的“滴滴”声,证明着病床上的人生命体征已无大碍。
苏晚卿已经醒来,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主治医生拿着一叠报告,对围在床边的众人解释道:“苏小姐的声带以及发声器官没有任何器质性损伤。我们推断,是由于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极度的情绪冲击和精神力透支,导致大脑语言中枢的神经通路暂时性封闭。通俗点说,这是一种应激性失语症。”
“那……那什么时候能好?”小秦哭红了眼睛,紧紧抓着医生的白大褂,声音都在发抖。
“短则三五天,长则数月,甚至……需要更久。”医生叹了口气,“目前没有任何特效药,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静养。让她处于一个绝对放松和安全的环境里,等待神经中枢自我修复。千万不要强迫她说话,否则可能会加重症状。”
听到这个结果,小秦的眼泪更是断了线般往下掉。
她扑到床边,握住苏晚卿冰凉的手,泣不成声:“晚卿姐……都怪我,我没用,什么都帮不了你……”
苏晚卿缓缓转过头,看着她。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自责。
然后,她朝赵伯递了个眼色。
赵伯立刻会意,从床头柜上取来纸和笔。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苏晚卿接过了笔。
她的手腕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抖,但落笔的瞬间,那股刻在骨子里的沉稳与力量却陡然回归。
病房里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片刻后,她停下笔,将纸递给小秦。
纸上只有五个字,笔锋瘦劲,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树死了,艺还在。”
那棵承载了苏家百年荣耀的母树,在天灾**中逝去了。
但只要制茶的技艺、茶道的精神还在,苏家的根就永远不会断。
小秦怔怔地看着这五个字,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而是被一种无声的、强大的力量所感染。
她猛地抬起头,用力抹去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她懂了。
苏晚卿失去的只是声音,而不是她的灵魂和意志!
一直站在旁边,用手机记录着一切的周小棠,悄悄拍下了这张纸。
半小时后,一张配图微博引爆了全网。
图片上,一只苍白却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张写着“树死了,艺还在”的纸。
配文只有一句话:
“她失去声音那天,整个世界听见了她。”
这条微博,转发破千万。
“失语”的苏晚卿,反而成了这个喧嚣时代里,最振聋发聩的声音。
隔天上午,一场史无前例的线上发布会,通过“听松庐”的官方账号,面向全球直播。
出镜的人,是小秦。
曾经那个在律所里端茶倒水、唯唯诺诺的新人,此刻身着一套干练的黑色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她坐在镜头前,身后是纯白色的背景板,上面印着“听松庐”三个古朴的篆字。
她的声音还有些微的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决绝。
“大家好,我是苏晚卿女士的特别助理,秦双。受苏女士全权委托,我将在此公布‘雪顶山水电项目’的相关证据。”
没有多余的废话,小秦直接投下了第一颗重磅炸弹。
一份完整的股权穿透图被展示出来,清晰地揭示了该水电项目的最大控股方,正是傅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名为“瀚海投资”的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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