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零七分,傅宅书房,死寂无声。
傅承砚僵直地跪在满地碎瓷片中央,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昂贵的西裤,扎进皮肉,他却恍若未觉。
那张泛黄的结婚照被他死死攥在掌心,指骨因过度用力而寸寸发白,照片的边角几乎要嵌进他的血肉里。
书桌上的微型播放器,正一遍遍地循环着一段录音。
那是苏晚卿的声音,清冷得像山巅的雪,不带一丝波澜:“你若还记得松风,这盏茶就不算白泡。”
松风……松风……
是了,她说的是“你若还记得”。
不是“我记得”,不是“我们记得”。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忘了?!
那三年,他将她所有的温柔与付出视作算计,将她眼底的深情当作攀附的筹码。
而她,那个在他无尽的冷漠中独自坚守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的女人,却只是用一杯茶,一句轻描淡写的问话,来敲碎他自以为是的铜墙铁壁。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近乎撕裂的兽吼从傅承砚喉间冲出。
他猛地挥拳,狠狠砸在坚硬的紫檀木书桌上,手背瞬间血肉模糊。
“为什么是我记不得?为什么是她等了三年?!”
他痛苦地质问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质问着那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自己。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倾盆而下,雨点疯狂地抽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巨响。
这狂暴的雨夜,像极了三十年前那场烧毁了半个听松庐的大火,同样是这样令人窒息的绝望。
几乎是同一时刻,城北的一间公寓内,杜澜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惊醒。
屏幕上只有一条来自加密频道的匿名消息,简短得令人心惊:“他醒了。”
杜澜的睡意瞬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她立刻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利用自己被吊销执照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后门程序,侵入了傅宅的安保系统。
昨夜的监控记录被飞速调取,一条异常的日志赫然在列——凌晨三点十五分,傅承砚在没有任何随行人员的情况下,独自进入了傅氏集团的最高机密档案室,停留时间长达两小时。
权限覆盖记录显示,他调阅的内容包括:苏明漪(苏晚卿姑姑)二十年前的全部医疗报告、周景渊(苏家昔日对手)的所有隐秘资金流向,以及一份状态标注为“已销毁”的绝密项目摘要——Project Lotus。
杜澜倒抽一口冷气。
他开始查了。
他正在用他那台从不出错的、神一般的大脑,疯狂回溯所有被篡改和掩盖的过去。
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将这些关键数据刻录进一枚伪装成品牌口红的微型存储器中。
黎明前,她将口红投入一个老旧的信箱——那是茶业协会内部一个早已废弃、只有老人才知道的联络点。
口红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他开始查了——但别让他一个人面对。”
晨光熹微,听松庐内,苏晚卿正有条不紊地煎着晨茶。
她垂着眼,看着沸水在釜中翻滚,修长的指尖在触碰到微烫的茶具时,一道陈年的旧疤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那是多年前,为了学一手绝活,被滚油烫伤留下的痕迹,早已不痛了,却在某些时刻,提醒着她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往。
阿墨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声音低沉:“姐,沈婉柔今早清空了她名下三台加密服务器的所有数据,同时订购了大量医用级密封运输箱,目的地不明,看样子是准备转移实验设备和药品。”
苏晚卿恍若未闻,只是用茶勺从旁边一个黑色的陶罐里,取出一撮呈现出诡异蓝灰色的茶粉,投入釜中。
茶粉入水,一圈幽蓝色的光晕缓缓泛起,仿佛燃尽的灰烬中,有什么正在获得新生。
那是她用烬茶古法炮制的“烬生”。
“姐!”一旁的小秦焦急万分,“媒体联盟已经二十四小时待命,只要您一声令下,沈婉柔和傅家做的那些脏事会立刻传遍全网!她跑不掉的!”
苏晚卿终于抬起眼,轻轻摇了摇头。
“现在揭穿,他只会以为这又是针对他的一场局。”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的,不是让他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真相,也不是让他被舆论推着去忏悔。”
她取过一只素雅的白瓷罐,将刚刚煎好的、泛着蓝光的茶汤小心翼翼地封存进去,而后贴上一张封条,亲笔写下四个字:松风引·勿启。
“我要他亲手打开地狱的门,亲眼看看里面的恶鬼,究竟长什么模样。”
傅承砚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
清晨,他第一时间召见自己的首席特助程昭,得到的回复却是对方已于三天前递交了无限期病休申请,无法联系。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冲进自己的私人休息室,翻出近三年的私人日志。
上面,每一页都记录着他规律的生活,包括每日睡前服用一颗“静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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