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灰尘和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叶,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刮擦着灼痛的呼吸道。卢克斯猛地抽搐了一下,从昏迷的深渊被剧烈的呛咳硬生生拽回现实。剧痛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一寸肢体,但……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杂物间内依旧昏暗,只有王座大厅方向透过墙壁巨大破洞投射进来的、混合着晨曦与残留魔法辉光的奇异光线。灰尘在光柱中狂舞。她趴在一堆被冲击波撕得更碎的破布和木屑上,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痛,依旧无处不在。断裂的肋骨在每一次呼吸时发出沉闷的抗议,右后腿骨折处传来持续不断的钝痛和刺麻,肩膀和臀部的伤口火辣辣地灼烧……但,那股如同跗骨之蛆、时刻炙烤着她神经、让她意识昏沉的高热——消失了。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腿钻心的剧痛依旧,但似乎……骨头断裂处那令人牙酸的摩擦感和刺穿皮肉的尖锐感减轻了?仿佛有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在混乱的能量冲击中,悄然抚平了最危险的炎症边缘,勉强将错位的骨茬拉回了相对稳定的位置。
最让她惊愕的,是头顶。
那截焦黑、断裂、象征着魔力源泉枯竭和永恒痛苦的独角残桩——此刻,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如同涓涓细流般的冰凉触感,正从断口深处缓缓流淌出来!不再是千年来如同死寂的枯井,不再是调动魔力时撕裂灵魂的剧痛源头。这股力量虽然微弱,却异常“流畅”!就像……就像她刚刚穿越到这个该死的世界,第一次笨拙地尝试使用独角兽魔法时那样!
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试探,集中精神。
嗡……
一缕极其微弱的、带着病态绿意的魔法光芒,如同初生的萤火,艰难却稳定地从断角的尖端溢散出来!光芒照亮了她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蹄尖,也照亮了她紫色瞳孔中瞬间涌起的、混杂着震惊、狂喜和更深层恐惧的复杂光芒。
魔力……恢复了?虽然微弱,但能用!不再是枯竭!
发生了什么?那毁灭性的能量冲击……难道……
“呃啊——!”
就在她试图进一步感受这股失而复得的力量时,一阵尖锐的、仿佛无数根烧红钢针同时刺入大脑的剧痛猛地袭来!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灵魂深处!千年前被“友谊魔法”轰击撕裂的痛苦记忆、被梦魇之月镰刀锁定的死亡寒意、被当作小偷追捕的惊恐、打折狮鹫骨头的疯狂……所有支离破碎、染着血色的画面和情绪,如同被唤醒的恶灵,在她刚刚恢复一丝清明的精神世界里尖啸、冲撞、撕扯!
她猛地抱住头颅,身体蜷缩成一团,断角处新生的魔法光芒瞬间溃散。牙齿因为剧烈的精神痛苦而激烈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混乱。
“嗬……嗬……”她像离水的鱼一样艰难喘息,紫色的眼睛因痛苦而失焦,视线穿过杂物间的破门,落在大厅墙壁那个被能量冲击波炸开的巨大窟窿上。
窟窿外,是王座大厅的一角。
柔和却无比强大的晨曦光芒,正从那残破的穹顶倾泻而下,驱散了所有残留的黑暗阴霾。光芒的核心处,两个巨大的身影紧紧相拥。
塞拉斯蒂娅公主,太阳的化身,巨大的白色羽翼如同最温柔的屏障,包裹着怀中的身影。她彩虹般流淌的鬃毛在晨光中闪耀着圣洁的光辉,低垂的头颅紧贴着怀中妹妹的额头。泪水,如同纯净的晨露,从她金色的眼眸中滑落,滴在妹妹深蓝色的皮毛上。
她怀中的小马,不再是那覆盖着漆黑甲胄、竖瞳的梦魇之月。深蓝色的皮毛如同静谧的夜空,星夜般流淌的鬃毛重新焕发出柔和的星光。她巨大的身躯微微颤抖,同样巨大的黑色羽翼如同受惊的鸟儿般收拢着。她的脸上残留着惊惶、迷茫,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如同幼驹般的脆弱。那双眼睛——不再是冰冷的蛇瞳,而是如同月下深潭般温和、清澈、带着千年孤寂和终于归来的孺慕之情的蓝色眼眸。
露娜公主。
塞拉斯蒂娅的声音,如同最温暖的阳光,带着历经千年沧桑终于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无尽怜爱,清晰地、穿透了废墟的寂静,也穿透了卢克斯混乱的意识,响彻在大厅之中:
“欢迎回家,妹妹。”
“妹妹?”一个带着浓浓困惑和难以置信的、如同银铃般清脆却微弱的年轻雌驹声音响起(暮光闪闪)。卢克斯涣散的视线勉强聚焦,看到窟窿边缘,那匹紫色的独角兽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相拥的公主姐妹,她的头顶戴着一个闪烁着紫色光辉的精致王冠(和谐之源“魔法”的象征),旁边几匹颜色各异的小马身上也隐约闪烁着不同色彩的徽记光芒(忠诚、欢笑、慷慨、善良、诚实),但卢克斯的视线根本无法聚焦在那些细节上。
塞拉斯蒂娅抬起头,泪水未干,脸上却绽放出足以照亮整个艾奎斯陲亚的温暖笑容。她轻轻用鼻尖蹭了蹭露娜的脸颊,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宝般的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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