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是天空的闸门彻底崩裂,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整片整片地砸在“星空号”房车顶部,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响,仿佛要将这小小的方舟彻底淹没。车窗外混沌一片,天地间只剩下水帘与震耳欲聋的喧嚣。
“特里克西!下暴雨了,你在里面呆着!”卢克斯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却不再是曾经那种冰冷的命令口吻,更像是一种焦灼的提醒。话音未落,那道绿色身影已经顶着如注的雨水冲了出去。
特里克西贴在布满水汽的车窗玻璃上,努力向外张望。雨水模糊了一切,只能勉强看到那个深绿色的轮廓在狂风暴雨中奋力搏斗。卢克斯的紫色鬃毛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脖颈和脸颊上,更显身形单薄。她小小的蹄子深陷在瞬间变得泥泞的地面里,奋力拖拽着沉重的金属支架,独角——确切地说,是那个断裂的根部——闪烁着不稳定的幽绿光芒,艰难地引导着魔力,将支架深深钉入地面。雨水冲刷着她绿色的皮肤,她紧抿着嘴,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种要将自己全部钉牢在这片大地上的决绝。遮雨棚终于被魔力撑开,哗啦一声在风雨中展开,为“星空号”支起一片脆弱的庇护所。
“砰”的一声,车门被撞开,卢克斯带着一身刺骨的寒意和水汽跌了进来。她浑身湿透,像刚从河里捞出来,雨水顺着鬃毛、皮肤和尾巴滴滴答答,在小小的车门口汇成一小滩水洼。刺骨的冰冷让她不由自主地剧烈哆嗦起来,牙齿格格打颤。她甩了甩头,试图甩掉耳朵里的水,动作笨拙又带着点小动物的狼狈。
“阿——阿——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力量之大,震得她整个小小的身子都向前猛地一耸,连带着脑袋都晃了晃。她愣住了,水汪汪的紫色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低头看看自己微微发抖的小蹄子,又茫然地抬头看向特里克西。
“我的身体素质……怎么变差了,特里克西?”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困惑的神情像个弄丢了最珍贵玩具的小幼驹。这疑问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曾几何时,这具身体承载着足以弑神的魔力,在尸山血海中穿行而不染尘埃,怎会被一场普通的雨水击倒?
特里克西看着她这副落汤鸡又困惑茫然的模样,心头一软,差点笑出声。她赶紧用蹄子掩了一下嘴,压下那不合时宜的笑意,随即快步上前。她叼起旁边架子上叠得整整齐齐、最大最厚实的那块干燥毛巾——那几乎能把小小的卢克斯整个裹进去——熟练地罩在卢克斯头上,开始用力地、温柔地擦拭她湿透的鬃毛和冰冷的脸颊。温热的毛巾摩擦带来舒适的暖意。
“没事,没事,卢克斯,”特里克西的声音透过毛巾,嗡嗡的,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妙魔力,“你依旧是我最了不起的爱人。”她动作轻柔,避开卢克斯断角的位置,仔细擦干她脖颈和肩膀的水珠。
“阿嚏!阿——阿嚏!”回应她的,是卢克斯接二连三、惊天动地的喷嚏。每一个喷嚏都让那小小的绿色身体剧烈地抖动一下,鼻尖瞬间变得通红,眼睛也因为生理性的泪水而显得更加水润可怜。
“不……不应该啊!”卢克斯的声音被喷嚏打断,带着浓重的委屈和不解,她试图用蹄子揉揉发痒的鼻子,动作显得笨拙又有些孩子气,“以我……阿嚏!……以我过去的……”她的话语在特里克西温和却洞悉一切的注视下顿住了。
特里克西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用蹄子轻轻捧住卢克斯还有些冰凉的小脸,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她的蓝色眼睛清澈而平静,带着理解和一种卢克斯曾经无法理解、如今却无比贪恋的温柔。
“卢克斯,”特里克西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卢克斯混乱的思绪里荡开清晰的涟漪,“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马而已。你也会饿,会累,会冷,当然……”她嘴角弯起一个带着宠溺和促狭的弧度,“也会感冒,不是吗?”
“普通的小马……”卢克斯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咀嚼一个陌生又带着奇异温度的概念。她紫色的眼眸中,翻涌过无数复杂的碎片——孤寂的冰冷、权柄在握的残酷、血与火的咆哮、民众麻木的眼神、小绒毛沉入冷却池的寂静……最终,这些惊涛骇浪般的过往,在特里克西宁静而包容的蓝色眼眸里,奇异地平息下来。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不再试图对抗那让她困惑的虚弱感。
她低下头,湿漉漉的紫色鬃毛垂下来,遮住了部分表情。沉默了几秒,再抬头时,眼底的困惑和挣扎褪去了大半,只剩下一种疲惫后的清澈,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脆弱。
“你说的对,特里克西。”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笃定,“过去的我,永远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她微微停顿,仿佛在确认这个崭新的身份,“只是一匹普通的小马而已。”( 传奇耐活王狠狠的肘击公主肘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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