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雁门关的号角撕破黎明。林匀勒紧青骓马的缰绳,回望身后——三千雁门军铁甲森严,韩世忠的玄铁重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丈八蛇矛斜指北方,矛尖凝着的霜花簌簌掉落。沈砚蹲在马背上啃着干馍,打狗棒往腰间一插:“林小友,按昨夜说的,你带轻骑走鹰愁涧绕后,我与韩将军正面佯攻,引毒王露头!”
苏晚晴翻身上马,月白劲装衬得身形利落,她将一包药粉塞进林匀掌心:“这是听涛山庄药圃的‘驱虫散’,王府旧册记着黑莲堂毒蜂畏此味。若遇蜂群,撒向逆风处,能撑半炷香。”她指尖拂过腰间的短刃,“我去引开守园的人,你和沈帮主趁机烧毒草。”
林匀握紧她的手,掌心的薄茧硌得人心疼:“小心毒王的‘牵机引’,别硬接他的暗器。”
“知道。”苏晚晴轻笑,扬鞭催马冲向前方密林,“等我烧了那片毒蓟,给你烤只野兔。”
鹰愁涧的峭壁如刀削斧劈,林匀一行二十骑贴着岩壁缓行。沈砚打头,打狗棒的铜哨吹出三声短促的“啾”,这是丐帮“夜行引”的暗号——前方无埋伏。马蹄踏过碎石的脆响里,林匀听见苏晚晴的笑声从山坳传来,混着几声闷哼,想是已得手。
“到了!”沈砚突然勒马,指着前方山谷。
狼居胥山的毒草园藏在两道山梁之间,红褐色的毒蓟长得比人还高,叶片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斑。园中央立着座木楼,檐角挂着串铜铃,铃铛上沾着黑褐色黏液——正是毒蜂的分泌物。此时木楼前的空地上,十几个黑莲堂教徒正搬运麻袋,麻袋裂口处露出半截毒蓟根茎。
“动手!”林匀低喝一声,松风剑出鞘,剑脊嗡鸣如松涛。他纵马冲下山坡,剑光劈向最近一个教徒的肩井穴——这是峨眉气宗心法修正后的“松风三式”第一式“风卷残云”,刚柔并济,不伤筋骨却能卸力。那教徒惨叫着倒地,麻袋里的毒蓟撒了一地。
沈砚的打狗棒紧随其后,“缠”字诀甩出,棒影如蛛网罩住三个教徒的手腕。丐帮棒法讲究“棍扫一大片”,此刻用在狭窄山谷,反倒成了锁拿的利器。那三人兵器脱手,被沈砚一脚踹翻在地,捆了手脚。
“林小友,左边!”沈砚突然喊。
林匀侧身避过一支淬毒的袖箭,抬头看见苏晚晴从木楼二楼跃下,月白衣袂翻飞,手中短刃划出银弧,已将两名守卫逼退。她脚尖点地,正欲跃向毒草堆放火,忽听得木楼顶上传来一阵怪笑:“小丫头,急着投胎么?”
一个身披绿袍的老者站在屋檐上,脸色蜡黄如尸,指甲乌黑细长,正是黑莲堂四大护法之一的“毒王”柳无涯。他手中握着根竹笛,笛尾缀着串毒蜂,此刻正用舌尖轻舔笛孔,发出“嘶嘶”的蜂鸣。
“放蜂!”柳无涯竹笛一吹,毒蜂群如黑云般腾空而起,直扑苏晚晴。
苏晚晴瞳孔骤缩,腰间药粉包瞬间捏碎,淡黄色的粉末随风撒向蜂群。驱虫散的气味果然有效,靠近的毒蜂纷纷坠落,但仍有数十只悍不畏死地冲来。她足尖发力,身形如燕掠过毒蜂,短刃挥出,斩断几只撞来的蜂翼,却被一只漏网的毒蜂蛰中手腕——伤口立刻红肿起来,疼得她眉头紧蹙。
“晚晴!”林匀目眦欲裂,松风剑舞成一道光幕,剑风将蜂群逼退三尺。他策马冲到苏晚晴身边,揽住她的腰往马背上带:“沈帮主,护着她先撤!”
“休想!”柳无涯竹笛再响,蜂群分出一股绕到林匀身后,另有一股直扑沈砚。沈砚骂了句“老毒物”,打狗棒舞得风雨不透,棒影与蜂针相撞,叮叮当当溅起火星。但毒蜂越来越多,渐渐将他围在中间,棒法施展不开。
韩世忠的先锋营此时也从正面杀到,喊杀声震天。柳无涯见势不妙,竹笛一甩,毒蜂群如潮水般退去,钻进木楼的蜂巢。“今日便宜你们这群杂鱼,”他阴恻恻地笑,“等毒蓟成熟,整个北境都会变成死域!”说罢,他纵身跃下屋檐,消失在密林深处。
林匀抱着苏晚晴滚下马来,撕开她的衣袖查看伤口——肿起的包块已蔓延到肘弯,皮肤下隐隐透出青黑色。“是‘牵机引’!”苏晚晴脸色发白,气息急促,“王府旧册说,此毒无解,除非……除非用‘七星海棠’的花瓣捣汁敷伤口。”
“七星海棠?”林匀心头一沉,这花只生长在终南山悬崖背阴处,眼下根本找不到。
“别慌。”沈砚挤过来,从怀里摸出个瓷瓶,“这是丐帮‘百草丹’,能压毒性三日。韩将军已派人回雁门关取解药,我们先撤到鹰愁涧,等消息。”
韩世忠策马赶到,见苏晚晴昏迷不醒,铁甲下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柳无涯这老匹夫,竟敢用毒伤人!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今夜就拔了这毒草园!”
“不可。”林匀按住他的胳膊,声音沙哑,“毒王既敢现身,必有后手。我们烧了毒草,毁了蜂巢,已是胜仗。当务之急是救晚晴,再图后举。”
他望着苏晚晴苍白的脸,想起昨夜城楼上的篝火,想起她说“江湖人护的是世道良心”。此刻她躺在自己怀里,呼吸微弱,像风中残烛。松风剑的剑穗被风吹起,拂过她的脸颊,林匀突然攥紧剑柄——这柄剑曾斩过仇敌,护过同伴,如今,他要它护着她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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