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靴底碾过幽灯会喽啰的手腕,指节抵着对方咽喉的力道逐渐加重。供词上“柳氏自愿加入”那行字像根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昨夜给母亲守灵时,他翻遍了她的遗物,从针线筐底层摸出个褪色的布包,里面裹着半块咬过的麦饼,饼屑里掺着的血丝早已发黑,和玉茧里那半块正好拼成完整的圆。
“说清楚。”林渊的声音压得很低,血纹在腕间红得发暗,“我娘是怎么‘自愿’的?”
喽啰被踩得喉间发紧,眼珠翻白:“当…当年幽灯会抓了青竹宗三十个杂役,你娘说…说用自己换他们活命…还说…还说会炼换魂丹…”
“换魂丹需要心头血做药引,”林渊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她每次炼丹都咳血,你们也真敢用。”
喽啰突然剧烈挣扎:“是她自己要炼的!她说…说只要炼成十炉,就放了那些杂役…可…可教主说她的灵根特殊,能提纯药力…根本没打算放人!”
周烈一脚踹在喽啰腰上,啐了口:“狗东西,早知道你没说实话!”
林渊却突然松开手,转身往门外走。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背上,血纹里的青竹印记亮得刺眼——母亲布包里还藏着张字条,是用烧过的木炭写的,字迹被泪水晕得发花:“渊儿,娘没偷宗门的丹方,那些杂役的家人都在山下等着,娘得让他们回家。”
“不等李长老了?”周烈拎着喽啰的后领跟上,“这小子还没说总坛的布防。”
“不必等。”林渊摸出那半块麦饼,指尖碾碎混进腰间的药囊,“他说了实话。”
周烈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娘是故意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利用她?”
“不然呢?”林渊扯开房门,晨光瞬间涌进来,在他瞳孔里炸开,“换魂丹的丹方里,她偷偷加了‘醒魂草’,表面是增强药效,实则能解蚀魂诀的控制。那些杂役…恐怕早就被她换出来了。”
喽啰的脸“唰”地白了,嘴里直念叨:“不可能…教主说药效越来越强…那些人明明越来越听话…”
“那是因为她每次加的量都控制在毫厘之间,”林渊的血纹突然暴涨,青红交织的光映亮了整条走廊,“蚀魂诀霸道,醒魂草温和,得慢慢渗才能不被发现。她是在熬,熬到足够多的人挣脱控制,熬到…”
他没说下去,但周烈懂了——熬到有人能揭穿这一切。而那个人,她早就选好了。
黑风谷外的乱石滩上,林渊蹲下身,指尖划过块不起眼的青石。石面上有个极浅的刻痕,是母亲教他刻的第一个标记——三横一竖,像株简化的青竹。
“她来过这儿。”林渊指尖注入灵力,刻痕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幅简易地图,“总坛的机关分布图。”
周烈凑近一看,突然低骂:“这老东西,把防御最松的后山画成了禁地,故意骗我们绕路?”
“不是骗我们。”林渊指着地图角落的小叉,“这儿标了‘引魂阵’,她是怕我们撞上。”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黑风谷的谷口腾起黑烟,隐约夹杂着喊杀声。
“是青竹宗的人?”周烈拔刀出鞘,“李长老他们提前动手了?”
林渊却盯着地图上的引魂阵,突然想起母亲字条的最后一句:“引魂阵动,血契破。”他猛地拽住周烈:“往禁地走!快!”
两人刚钻进后山的密林,就听到谷口传来巨响——引魂阵被触发了。林渊摸出那半块碎玉,与阿竹给的拼在一起,完整的青竹纹路突然射出光束,在前方劈开条隐蔽的山道。
“这是…你娘留的后路?”周烈看得直咋舌。
“是给杂役们留的。”林渊的脚刚踏上山道,地面就开始震动,两侧的岩壁缓缓移开,露出个能容两人并行的通道,“她算准了今天会有人来,算准了引魂阵会被触发。”
通道尽头是间石室,石壁上刻满了换魂丹的改良丹方,最显眼的是角落那行字:“蚀魂诀解方:醒魂草七钱,心头血三滴,至亲骨血为引。”
林渊的指尖抚过“至亲骨血”四个字,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留着他换下的乳牙——她早就在准备这一刻。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去年换牙时母亲收走的牙齿,瓶底还压着张字条:“渊儿换下来的第一颗牙,够硬,能当药引。”
“找到没?”周烈在石室里翻找,突然指着墙角的暗格,“这儿有东西!”
暗格里是个黑木盒,打开的瞬间,里面的物件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三十枚青竹宗的杂役令牌,每枚令牌背面都刻着个“醒”字,旁边还压着封李长老的亲笔信:“柳氏师妹,已按你之计,安排人手在谷外接应,引魂阵启动时,便是收网之时。”
“原来李长老早就知道!”周烈拍了把大腿,“难怪他昨天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林渊拿起其中枚令牌,指尖刚触到“醒”字,令牌突然发烫,化作道红光射向谷口。紧接着,三十道红光接连亮起,像三十颗信号弹在黑风谷上空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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