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离火铜药杵死死嵌在丹炉三足的缝隙里。鼎内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有巨兽在冲撞,震得他虎口发麻。
“还没好?”周烈的重剑劈飞第三波扑来的幽灯教徒,铁屑溅在脸上,他却连抹都没抹,“老子的剑快卷刃了!”
“催个屁!”林渊吼回去,掌心的汗混着血珠滴在炉身,离火铜的金光突然暴涨,“这炉子里的不是灵液,是凝固的怨气!”
话音刚落,鼎盖“哐当”弹起半寸,一股黑褐色的气柱直冲天际。教徒们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了似的往气柱里扑,躯体接触的瞬间就化作黑烟,反而让气柱更粗壮了几分。
青禾的箭精准地射穿领头教徒的咽喉,箭尾的铜铃发出脆响:“是‘血祭阵’!他们在献祭自己!”
林渊突然想起玉简里的记载——幽灯会的终极术法,以信徒血肉为薪,燃尽怨气冲开飞升通道。而这丹炉,竟是阵眼。
“周烈!砸三足!”林渊猛地抽出药杵,反手将离火铜的尖端刺向自己掌心,鲜血顺着纹路爬上杵身,“青禾,射鼎盖的锁扣!”
重剑带着破空声砸在炉足上,火星四溅。林渊趁机将血掌按在鼎身,金光如蛛网蔓延,所过之处,黑褐色怨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青禾的箭连珠射出,七支箭精准地钉在鼎盖的七个锁扣,箭尾震颤,竟组成了个简易的镇灵阵。
“就是现在!”林渊暴喝一声,药杵划出圆弧,金光凝成实质,像把巨斧劈向鼎盖。周烈的重剑恰好再次落下,炉足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鼎盖飞起来的刹那,林渊看清了里面——不是预想中的解药,而是团蜷缩的虚影,眉眼像极了母亲。虚影睁开眼的瞬间,他的心脏像被攥住,那些被刻意压制的画面涌出来:母亲咳着血塞给他平安符,说“渊儿要乖”;她把最后半块干粮揣进他怀里,自己转身走进漫天火光……
“娘?”
虚影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手。林渊本能地想靠近,却被周烈拽住后领往后踉跄了几步。
“傻了?”周烈的声音发颤,“那是怨气凝聚的假身!你娘的灵魄早就……”
“我知道!”林渊甩开他的手,掌心的血再次按在鼎沿,“但这怨气里有她的记忆!”
离火铜药杵突然剧烈震动,鼎内的虚影开始扭曲,无数细碎的画面飞散出来——是母亲年轻时在青竹宗练剑的样子,是她把刚炼好的聚气丹分给师弟师妹,是她发现幽灯会秘密时惊恐的脸……
“原来她以前这么厉害……”青禾喃喃道,箭尖垂了下来。
周烈没再说话,只是将重剑横在林渊身侧,剑身在火光中映出他紧咬的牙关。
虚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那些飞散的记忆画面猛地倒卷而回,凝成把黑色长剑,直刺林渊心口。
“小心!”周烈扑过来的瞬间,林渊却突然笑了。
他没有躲,反而迎着剑影伸出手。离火铜药杵自动飞回掌心,金光与黑气撞在一起,发出钟鸣般的巨响。
“这些记忆,不是让你用来伤人的啊……”林渊的指尖触到剑影的刹那,黑气剧烈地挣扎,却在离火铜的金光中寸寸消融,“娘说过,记着好的,忘了坏的,才算活人。”
虚影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那些黑褐色怨气渐渐褪去,露出里面一点莹白的光。林渊认出那是母亲的灵魄碎片,像颗小星辰,温柔地蹭着他的指尖。
“果然……”他笑着,眼泪却突然掉下来,“你一直在等我啊。”
周烈突然爆骂一声,重剑横扫,将偷袭的教徒劈成两半:“哭个屁!没看见还有活的吗?”
林渊抹了把脸,把灵魄碎片小心地收进玉瓶。离火铜药杵在掌心轻颤,像是在催促。他抬头看向剩下的教徒,眼里的泪还没干,嘴角却勾起个狠戾的弧度。
“周烈,还记得上次赌约吗?”林渊的药杵划出残影,金光所过之处,教徒成片倒下,“谁杀的多,谁请喝酒!”
“你娘的!当老子怕你?”重剑卷起腥风,周烈一脚踹飞个教徒,“输了别耍赖!”
青禾的箭在一旁呼啸,笑着喊道:“我做见证!谁赖账我射穿他的箭囊!”
鼎内的莹白光芒越来越亮,渐渐溢出来,落在三人身上。林渊感觉到灵根的缺口处传来暖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母亲的灵魄需要温养,幽灯会的余党还在逃窜,飞升路的封印仍未解开。
但此刻,药杵在手,身边有笑骂着拼杀的同伴,怀里有母亲留下的温度。林渊突然觉得,所谓的凡人修仙步,从来不是一步步走向虚无的飞升,而是每一步都踩在实地上,带着伤痛,带着牵挂,带着身边人的温度,哪怕慢一点,哪怕难一点,也是在朝着光走。
他挥出最后一道金光,看着教徒化为飞灰,转头对周烈和青禾咧嘴一笑,血污遮不住眼里的亮:“走了,喝酒去!”
周烈骂骂咧咧地跟上,重剑扛在肩上,却悄悄把林渊往身后护了护。青禾的箭囊空了一半,却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丹炉的余温还在,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正推着黑暗往后退。林渊握紧怀里的玉瓶,感觉掌心的离火铜越来越暖,像是在说——
下一步,该去解封飞升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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