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这副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色,以及那双眼眸中翻涌的、近乎实质的怒火与失望,阿漂的心猛地一缩,一时语塞,只剩下无措的低喃:“我……我…”
“我已经说过了!”
古兰格打断她,声音压抑着,却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任何、哪怕只是可能带有危险的情况,不要一个人去!告诉我,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隐瞒?!”
他向前一步,逼近的气息带着压迫感。
“你知不知道乘霄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知不知道那里除了残星会,还有失控的时间乱流,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他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带着后怕的颤音
“你甚至在没有任何可靠情报、没有周全准备的情况下,就敢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你是觉得我有通天彻地之能,无论你在哪里陷入绝境,我都能立刻赶到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无力感:“我没有办法让死者复生!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如果真的出现了最坏的突发情况,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他猛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阿漂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微微吃痛,但那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的眼睛死死锁住她,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那句话:“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什么能够真正杀死我!不要再因为那担心我伤势的理由,就做出这种独自涉险的蠢事!”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强调
“我不会死!听见了吗?!但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及时护你周全!你觉得‘白华’是万能的吗?它能瞬间治愈所有创伤,能从时空乱流里把人捞回来吗?!”
阿漂被他从未有过的激烈反应吓到了,她试图解释
“可…可是…所有的线索,梦境的指引,还有今汐的失踪,都指向那里…如果这一次我们因为畏惧风险而退缩,错过了时机,导致乱流彻底失控,或是岁主真的落入残星会之手…那后果…”
她的话还未说完,古兰格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引线,猛地大吼出声,声音嘶哑而破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
“那他妈关我什么事?!!”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得阿漂浑身一颤,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崩溃。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英雄!”
血红吞噬了他眼中的色彩,中仿佛有某种东西在碎裂,声音带着一种自嘲的、却无比认真的疯狂
“我的责任!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证你们——你,秧秧,炽霞,所有我在乎的人——能好好地、活着站在我面前!!我要守护的,从来就只有你们这几个!”
他抓着她肩膀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我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改变那些该死的命运和既定的事实!我连自己的过去都一片混沌!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唯一能拼尽全力去做到的,就是保证你们的安全!仅此而已!!”
看着他那双几乎被痛苦和恐惧淹没的血眸,听着他这近乎偏执却源于最深切守护的宣言,阿漂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再试图争辩,而是用力挣脱了他双手的钳制,在他愕然的目光中,猛地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冰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可是…无论怎样,我也不想再让你陪我一起去冒险了啊…你连之前的伤都没有完全痊愈”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肯定又会像之前对抗鸣式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在最前面,把所有危险都引到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下颌,声音颤抖却坚定:“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为了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去做那些危及生命的事了…我害怕…古兰格,我真的害怕会失去你…”
古兰格僵硬地被她抱着,听着她带着哭音的告白,感受着她身体的轻颤,胸膛中那股翻腾的怒火与恐惧,像是被这温热的泪水和拥抱一点点浇熄、融化。
这最后的轻语彻底浇灭了他的愤怒。
他紧绷的身体缓缓松弛下来,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到极点的、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叹息。
他抬起手,似乎想回抱她,却又在半空中顿住,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氛围在激烈的冲突后,陷入了一种沉重而胶着的寂静。
良久,阿漂才稍稍平复了情绪,但依旧紧抱着他不放,低声却坚持地说道:“现在,岁主是我们能找到的、关于过去,关于我,甚至可能关于你的唯一线索。为了解开这些谜题,为了找到答案,我必须前去。”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担忧:“而且…今汐…她也在乘霄山失去了联系。她是为了确认岁主的安危才去的,现在她音讯全无,状态可能很不好…我们不能抛下她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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