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几乎是跑进来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脸色变了。他冲到御案前,双手呈上:“陛下!西角门……出事了!”皇帝立刻拿过纸条。苏知微也往前迈了一步。皇帝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眼神骤然变冷。他抬起头,声音低得可怕:“第二批兵器,已经进了宫。”
殿内死寂。
苏知微的手指在袖中微微一缩,随即松开。她没说话,也没动,只是盯着皇帝的脸。皇帝盯着那张纸条,手指慢慢压住边缘,像是要把字迹按进纸里。过了几息,他才缓缓抬头,看向苏知微。
“你早该想到,他们会拼死反扑。”
“我想到了。”她说,“但他们不该这么快动手。按计划,这批货至少还要等三天才能进宫。”
“现在它就在宫里。”皇帝的声音沉下去,“藏在哪个角落,谁也说不准。”
苏知微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已经稳了。“能带兵器进宫的,只有三类人:禁军轮值、工部修缮、礼部贡品押送。前两批都是借贡品名义混进来,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皇帝盯着她:“你要查?”
“我不查。”她说,“我要等。他们既然敢把东西送进来,就不会一直藏着。只要动了,就会露出破绽。”
皇帝看了她很久,终于点头。“那你留下。”
她退回原位,站得笔直。殿外阳光正烈,照得地面发白。春桃还在廊下守着,远远望了一眼,看见苏知微还站着,心口才落下一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铜壶滴水声断断续续。没有人说话。
直到傍晚,宫门将闭时,春桃才悄悄退下。她一路快走,穿过两条夹道,回到冷院。苏知微刚换下朝服,正坐在灯下翻一份旧档。春桃进门就低声说:“贤妃那边来人了,说有急事要见您。”
苏知微抬眼:“人呢?”
“在外头候着,不敢进来。”
“让她回去。”苏知微低头继续看手里的纸,“就说我已经歇了,明日再说。”
春桃没动。
“怎么?”
“她说……贤妃娘娘怕了。说愿意交出所有知道的事,只求您保她一家平安。”
苏知微放下纸,抬眼看她。“她怕什么?”
“说是贵妃的人今早去了她兄长府上,虽没动手,但话里话外都在提‘知情不报’的罪名。她兄长昨夜没回府,到现在也没消息。她一个人在宫里,撑不住了。”
苏知微冷笑一声。“当初我被柳氏诬陷私通,她站出来作证的时候,可没说怕。”
“可那时候您还没动贵妃。”春桃声音轻了些,“现在不一样了。兵器进了宫,事情闹大了。她觉得您不一定能赢。”
“我不是要赢。”苏知微站起来,走到窗边,“我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退一步,就是死路。”
她转身,对春桃说:“去告诉来人,我不同意见面。让她带话回去——当初她帮我,不是因为信任我,是因为她也知道真相迟早会露。现在想抽身,晚了。”
春桃记下话,正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苏知微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写下来,但不要盖印,也不要留字迹。让那人记住内容,原话带回。”
春桃铺纸磨墨。
苏知微口述:“若贤妃今日求饶,贵妃明日便可奏报陛下,说所有证据皆是胁迫所得。届时陛下疑心一起,非但端王母案难翻,连贤妃一族也将因首鼠两端遭清算。”
她顿了顿,又加一句:“保全之道,不在低头乞怜,而在立于势成之后。今日退一步,他日无路可退。”
春桃写完,轻声念了一遍。
“烧了。”苏知微说,“只让那人记住。”
春桃照做。纸烧尽后,灰落在铜盆里,她匆匆出门。
苏知微重新坐下,继续翻那份旧档。手指一页页翻过去,动作没有停,但眼睛没真在看。她在等。
等一个回应。
等一个选择。
半个时辰后,春桃回来了。她进门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苏知微问:“她说了什么?”
“贤妃接过话,听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本宫知道了。”
苏知微的手指在纸页上停了一下,然后合上档案。
“她兄长的事呢?”
“还没消息。但禁军那边传了个风声,说有人看到他被带进了西角门旁的偏院,没戴枷锁,也没关牢房,像是软禁。”
“那就是还活着。”苏知微说,“贵妃还不敢动他。她要是真有确凿证据,早就拿来反咬我了。”
春桃点头:“所以贤妃现在信了,您说的是真的。”
“她不是信我。”苏知微站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她是信自己活不了。人只有怕死的时候,才会听明白话。”
她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今晚不会有事了。”
春桃去收拾桌子。蜡烛晃了一下,火光映在墙上,影子短了一截。
苏知微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她没脱鞋,也没解衣,只是靠着床柱,闭上眼。脑子里还在转——西角门的路线、禁军换防的时间、工部进出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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