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出点亮色,苏知微靠在冷院偏房的墙角,手指贴着胸口。布包还在,压得稳稳的。她喘了口气,把斗篷解下来扔到一边,炭灰蹭了满袖子。
门轻轻响了两下。
她没动。
“小姐,是我。”春桃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回来了。”
苏知微起身开门。春桃闪进来,顺手把门关紧。她脸上还有灰,手里攥着空布包。
“东西藏好了?”苏知微问。
“在地窖最里面的暗格,碰都没让人碰。”春桃点头,“陈太医那边我也去了。碎银子放在他诊桌左边,他看了一眼就收起来,什么也没说。”
苏知微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她手腕上的伤还没好,动作慢了些。脑子里却转得快。贵妃用竹叶制毒的事已经能对上,可这还不够。她需要更硬的东西,能把贵妃连根拔起的证据。
正想着,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不是春桃的节奏。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脚步停在门口,接着是一声轻叩,三长一短。
春桃松了口气:“是贤妃娘娘的人。”
苏知微皱眉。贤妃?她和那女人打过一次交道,对方帮过她一次,也出卖过她一次。这种人突然派人来,不会是送茶点的。
“让她进来。”
来的宫女低着头,递上一个青布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玉佩,雕着螭纹,颜色发暗,像是传了很多年的旧物。还有一张纸条,字迹工整:“家兄握有贵妃私兵图册,愿以证换安。”
苏知微盯着玉佩看了很久。
这不是普通的信物。前朝禁军副统领才有资格用这种样式。贤妃家族的确出身武将,但她哥哥现在只是个四品巡防官,按理不该留着这种东西。
“你觉得呢?”她把玉佩递给春桃。
春桃不敢接,只看了一眼就摇头:“奴婢不懂这些,但……贤妃娘娘之前揭发您懂邪术,现在又主动递消息,怕是有别的打算。”
“她当然有打算。”苏知微把玉佩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西陲戍守,忠魂不灭。
她忽然想起端王给她的那份残卷。上面提过,三年前西北大营换防时,有一支补给队失踪,领头的就是姓贤的将领。后来对外说是病逝,可当时军粮案正好爆发,时间太巧。
“你刚才说,贤妃的伯父是怎么死的?”她问。
“老嬷嬷提过一句,说是病死的。”春桃回忆,“就在军粮案查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没了消息。再听说就是追封了个虚衔。”
苏知微眼神沉了下来。
如果贤妃家族真和军粮有关,那他们早就被贵妃踩过一脚。现在突然找上来合作,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也有恨。
但她不能信。
谁都知道她手里有了东西。贵妃在抓她,皇后在看她,这时候冒出一个想合作的,搞不好是哪个派系设的局,就等着她一头撞进去。
“去一趟端王留下的线口。”她说,“查贤妃她哥最近三天有没有见过贵妃那边的人。”
春桃应了声就要走。
“等等。”苏知微叫住她,“别走正门。从后巷绕,穿厨房的柴堆出去。要是看见穿蓝腰带的小太监,你就停下买个馒头,等他走了再动。”
春桃点头,掀开后窗翻了出去。
屋里只剩苏知微一个人。
她把玉佩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那本西南地志残页。翻到青鳞谷那一页,上面画着几条运输线。其中一条弯弯曲曲绕过山脚,标了个红点——正是贤妃家族的封地。
她用指甲沿着那条线划过去。
如果当年的军粮没走官道,而是借了地方将领的私路转运……那贤妃家确实可能掌握痕迹。毕竟车队过境,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现在才动?
她盯着那枚玉佩,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也许他们不是现在才动,而是之前根本找不到能用的人。她不一样。她已经撕开了贵妃的一角,还活到了现在。
这就是价值。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有人开始扫院子,声音由远及近。苏知微把地志收好,玉佩也塞进袖子里。她不能一直躲着。贵妃要抓她,她就得让别人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走。
春桃回来时脸有点白。
“查到了。”她喘着气,“贤妃她哥这两天都在城外巡营,没进过宫。但他手下有个亲兵,昨天半夜去过贵妃兄长的商行外院,待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出来了。”
苏知微眯起眼。
“他去干什么?”
“不知道。但那人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油纸包,被暗卫记下了编号。应该是凭证类的东西。”
也就是说,贤妃这边的人确实在和贵妃的势力接触。但这不代表他们是一伙的。更可能的是,他们在查,或者在周旋。
她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
如果对方真有私兵图册,那就能证明贵妃不仅贪粮,还在养兵。这是谋逆的大罪。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换“平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