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打在院门铜环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苏知微眯了下眼,抬手挡了一下。她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块玉佩,指腹摩挲着划痕边缘。
春桃靠在她身后,呼吸慢慢稳了下来。
两人谁都没动,也没说话。刚才那一场对峙压得人喘不过气,可她们都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院子里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更多。
柳氏带着一队宫女,走得比上次还快。她脸上没笑,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劲儿。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嵌螺钿的盒子,四角包金,一看就不是普通物件。
“苏才人!”她声音拔高,“贵妃娘娘赏给我的翡翠簪子昨夜不见了,我查了一圈,竟在春桃房里找到了这个盒子!”
她把盒子往地上一放,盖子半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首饰。
围观的小宫女们立刻凑上前,伸头往里看。
“这可是贵妃亲赐的首饰盒,从不外借。”柳氏盯着苏知微,“你说巧不巧,偏偏出现在你这儿?”
苏知微没看她,弯腰把盒子拿了起来。
盒子沉手,木质干燥,表面没有磕碰痕迹。她先翻过底面,看到盒底积了一层薄灰,灰纹呈螺旋状,像是长期放在同一个地方留下的。
她轻轻吹了口气。
灰尘没散,只是中间被气流冲开一点,很快又落回原位。
“这盒子多久没动过了?”她问。
没人答话。
她抬头扫了一圈,那些小宫女都低下了头。
苏知微打开盒盖,一根根看过去。金钗、银镯、点翠耳坠,顺序整整齐齐。最上面是一支翡翠簪,绿得透亮,簪头雕成莲花形状。
她取出簪子,翻到背面。簪杆靠近底部刻了个极小的“沈”字,是贵妃家族的标记。
但她马上发现了不对。
珍珠磨损的地方泛黄发暗,是经年佩戴才会有的样子。可那个“沈”字,刀口太利,金属反光明显,像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她把簪子递到柳氏面前:“你说这是你的簪子?”
“自然。”柳氏挺胸,“贵妃娘娘亲手给我戴上的。”
“那你可知这盒子里的东西,哪件在前,哪件在后?”
柳氏一愣:“什么?”
苏知微把盒子转过来,指着里面:“这支金丝蝴蝶钗应该压在下面,上面盖着两层软缎。可你现在打开的位置,它却露在外面。登记册上写得很清楚,每月初一由内务府核对一次,顺序不能乱。你一个六品美人,能记住这些?”
柳氏张了张嘴:“我……我是凭印象记得的。”
“凭印象?”苏知微冷笑,“那你告诉我,最底下那对银脚环,是什么样式?”
柳氏脸色变了。
她根本答不上来。
苏知微把簪子放回去,合上盖子,手指沿着边缘滑了一圈。盒缝严实,没被撬动过的痕迹。她又闻了闻,没有潮气,也没有汗味。
“如果春桃真偷了这东西,会怎么做?”她看向周围的小宫女,“会不会藏起来?会不会拿出来戴?至少也会打开看看吧?可这盒子内外干净,连指纹都没有几个。你们说,一个人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会原封不动放回盒子里,再整整齐齐摆回去?”
小宫女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说话。
有个年纪小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也意识到什么。
苏知微继续说:“还有,这盒子一直放在贵妃宫里的多宝阁第三层,朝南,阳光每天照两个时辰。灰尘分布均匀,呈同心圆状。现在这层灰虽然被打乱过,但整体走向没变,说明它没离开那个位置太久。若真是春桃拿走的,不可能只拿簪子不碰盒子,更不可能让它保持这种状态。”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柳氏袖口。
那里有一点白色粉末,和早上玉佩案时一样。
“你碰过盒子。”苏知微说,“就在刚才。你打开看过,手蹭到了内壁,才把粉沾到了衣服上。你以为没人注意,可这粉只有新刮下来的才会粘得这么牢。”
柳氏猛地把手往后藏。
晚了。
已经有小宫女盯着她袖子看。
苏知微把盒子往前一递:“既然你说是赃物,那就请内务府的鉴宝师来一趟。当众验一验这盒子几日未开,再查查这‘沈’字是何时所刻。若是三年前的老刻痕,我立刻绑了春桃去跪祠堂。可要是昨天刚刻的——”
她停住,看着柳氏。
柳氏嘴唇抖了一下。
“你敢吗?”苏知微问。
空气一下子静了。
柳氏站在那儿,脸色由白转青。她没想到苏知微这次根本不讲情面,直接要搬出制度来压人。
她带来的宫女也开始往后退。
没人想卷进这种事里。
“你……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栽赃?”柳氏声音发虚。
“我不用认定。”苏知微把盒子抱在怀里,“证据就在这儿。你不让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怕查出真相。”
柳氏咬牙:“我……我是奉命行事!贵妃娘娘让我查清失物,我难道不该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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