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墙头,苏知微翻上塌了一角的侧墙,落地时脚下一滑,手撑在湿泥里。她没停,甩了甩手就往前走。
春桃紧跟着跳下来,喘着气,“小姐,我们真要进去?宅子被封了,要是被人发现……”
“只有今晚能进。”苏知微贴着墙根往前挪,“天亮前禁卫换班,巡查最松。再晚一天,佛龛都被砸了。”
她们弯腰穿过荒草丛生的后花园。石径上落满枯叶,踩上去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佛堂在内院东角,青瓦灰墙,门缝里透不出光。
苏知微伸手推门,门没锁。
她顿了一下,低声道:“贤妃死得突然,家里没人主持,下人早散了。佛堂没人敢来,怕沾晦气。”
春桃点头,跟着她跨过门槛。
屋里黑着,两人摸到供桌前。佛龛立在正中,三层木架雕着莲花纹,香炉冷灰未动。
“第三层。”苏知微伸手去探,指尖顺着边缘一寸寸按过去。木板厚薄不一,右侧靠里的地方敲起来声音发空。
她从袖中抽出银簪,插进缝隙轻轻撬动。咔的一声,夹层弹开。
里面是个小瓷瓶,封口蜡印完整,瓶身刻着四个字:九转还阳散。
春桃凑近看,“这就是解药?”
苏知微没答话,抠下一点药粉捻在指间,凑到鼻下闻了闻。气味辛中带甘,有股山野药材特有的土腥味。
“是西南的方子。”她说,“雪莲髓、赤芝露都含在里面。能压住青鳞毒。”
她把瓶子收进怀里,转身往外走。
刚出佛堂门,院外传来脚步声。
两人立刻蹲下,躲进廊柱后面。一队禁卫提灯走过,灯笼光扫过台阶,又渐渐远去。
等声音没了,苏知微才起身,“走后门,绕去城西。”
“去哪?”
“找人验药。太医里有个老相识,当年给我爹看过病。他若不说实话,没人敢说。”
她们从偏门溜出宅子,一路穿街绕巷。天边泛青时,到了城西一处旧宅。
门开了条缝,一个白发老头探出身来,看见苏知微愣了一下,“是你?”
“陈伯。”苏知微递上瓷瓶,“麻烦您看看这药能不能救人。”
老头接过瓶子,倒出少许药粉在掌心,看了看颜色,又蘸水搓了搓,最后放舌尖尝了尝。
他眉头松开,“药是真的。雪莲髓纯度够,赤芝露也没掺假。这是高手配的。”
苏知微松了口气,“能救端王吗?”
“能救,但得赶时间。”老头盯着她,“青鳞毒入心脉前,服下还有用。一旦开始咳黑血,全身发冷,再吃就是催命。你手里这药,必须在毒发前半个时辰内喝下去。”
苏知微点头,“我明白。”
“那你现在就得走。”老头把瓶子还给她,“晚一步,人就没了。”
她接过药瓶塞进贴身衣袋,转身就走。
春桃跟上来,两人快步往宫墙方向去。走到半路,春桃忽然停下,手扶住墙。
“怎么了?”苏知微回头。
“胸口有点闷。”春桃喘了口气,“可能是跑得太急。”
苏知微皱眉,走过去拉她手腕把脉。
指尖刚搭上,她眼神变了。
脉象沉细,跳得极乱,中间还断了一下。这不是累的。
她立刻掀开春桃眼皮看,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你也中毒了?”她声音绷紧。
春桃摇头,“我没……没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就刚才……”春桃说话断断续续,“从佛堂出来以后……”
苏知微脑子猛地一震。
贤妃死的时候,春桃就在旁边。她跪在地上扶过贤妃的手臂,还替她擦过嘴角的血。
那口黑血溅出来时,有没有沾到皮肤?有没有被无意吸进鼻子?
她盯着春桃的脸。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额头上全是冷汗。
“你是慢慢中的毒。”苏知微低声说,“不是一次吃进去的,是沾了脏东西,一点一点渗进身体。”
春桃想说话,喉咙里却发出咯的一声。
苏知微一把扶住她肩膀,“你最后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
“昨天……中午。”春桃喘着,“厨房送来的点心,我吃了两块。”
“谁做的?”
“不知道……说是新来的厨娘。”春桃眼神开始涣散,“小姐,我是不是……不行了?”
苏知微没答。她脑子里飞快转着。
点心有问题?还是佛堂里碰了什么东西?
她想起贤妃临死前咳出的血。那血黑得发紫,带着泡沫。这种毒会通过体液传播。春桃扶她的时候,手上有没有伤口?
她抓起春桃的手翻看。右手虎口有一道旧疤,结痂还没完全脱落。
就是这里。
毒从伤口钻进去的。
她抬头看天,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端王还在冷院躺着,随时可能毒发。现在她有了药,可身边的人也快撑不住了。
“你能走吗?”她问春桃。
春桃试了试,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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