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晃了一下。苏知微还坐在桌边,手没离开木盒。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人。
但她知道这不是宫女。
来的人脚步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杀气。她没点灯,也没出声,只是把木盒往怀里收了收。
下一秒,门被猛地踹开。
火光从外面照进来,映出两个黑影。他们穿着巡防司的外袍,可腰间的刀不是制式佩刀,而是窄刃短匕。其中一人直冲床铺,一刀劈下,草垫子裂开,露出空荡荡的床板。
“不在那儿。”另一人低声说。
苏知微屏住呼吸,贴着墙角往厨房方向挪。她刚动一步,对方就转头朝这边看来。
“在那边!”
两人立刻扑上来。她反手将木盒往后一抛,正巧落在春桃手里。春桃没犹豫,转身就往灶台跑。
“主子信我!”她说完,掀开灶膛口,把盒子塞了进去。
账本是假的,是她按太医给的情报仿造的,纸张特意用了从贤妃佛龛里拿回来的密信同一批竹浆纸。只要烧了,灰烬就能证明贵妃一党跨区域勾结的证据链。
火苗窜起来的瞬间,一个黑衣人撞开厨房门,刀尖直指春桃喉咙。
“烧了?”他声音沙哑,“那就用你的命补。”
苏知微冲过来挡在春桃前面,却被一脚踹倒在地上。肋骨撞到桌角,疼得她喘不上气。那人提刀要砍,春桃尖叫一声扑过去拉他手臂。
刀锋偏了半寸,划过苏知微肩膀,布料撕裂,皮肤火辣辣地疼。
就在第二刀落下的时候,窗户炸开了。
一块碎瓦飞进来,打中持刀人的手腕。他闷哼一声,匕首落地。紧接着,一道人影从破窗跃入,速度快得看不清脸。
剑光一闪,那人手腕被挑开。第二剑逼退另一个黑衣人,第三剑直接刺穿对方肩胛,把他钉在墙上。
苏知微趴在地上,抬头看去。
来人蒙着脸,一身黑衣,动作干净利落。他没说话,只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脚踢向倒地之人的面巾。
黑巾飞起,火光照亮那张脸。
是个老太监。
眼角有道旧疤,从眉尾一直划到颧骨。苏知微认得这张脸——贵妃宫里的总管,平日负责调度各殿物资,极少露面。每次见到他,都是远远站在贵妃身后,一句话不说。
现在他居然亲自来了。
而且是来杀她。
总管被按在地上,嘴角流血,眼神却没乱。他盯着苏知微,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早知道……会有人来?”
苏知微没回答。她撑着桌子站起来,走到灶台前,蹲下身,从灰堆里捏起一小撮未燃尽的纸屑。
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还有那种熟悉的竹腥味。
西南竹浆。和密信一样的纸。
她慢慢把纸屑放进袖袋里,看着总管被黑衣人架走。临出门前,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厨房里只剩她和春桃。
春桃跪在地上发抖,嘴唇发白。她刚才为了抢盒子,手被灶口烫出了水泡,可一直没喊疼。
“你没事吧?”苏知微扶她坐下。
春桃摇头:“主子……他们怎么会知道账本在这儿?”
“不是账本。”苏知微摸着袖袋,“是纸。”
她想起贤妃喝汤时的样子。那种恍惚,那种恐惧。还有她说的那句——穿金丝甲的女人。
金丝甲……是不是和这支粮队有关?
她低头看灶膛里的灰。火已经快灭了,只剩下一点红光在闪。
“他们烧的是假账。”她低声说,“但我从灰里,看见了真罪。”
春桃抬头:“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等。”苏知微走到门口,关上破掉的窗户,“他们会再派人来的。”
话刚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是一队人。靴子踩在石板上,整齐划一。巡防司的例行巡查,通常不会这么晚来。
苏知微吹灭灶台边最后一盏油灯,拉着春桃躲进储物间。门缝里透出光,有人在外面说话。
“刚才有动静,进去看看。”
“冷院没人敢闹事,别浪费时间。”
“贵妃娘娘下了令,今夜所有偏院都要查一遍,一个都不能漏。”
苏知微握紧袖中的纸屑。她知道这些人不是真的巡防司。他们是贵妃的人,借着巡查的名义再来搜一次。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手指抵住春桃的手腕,示意她别出声。
门开了条缝,火把的光照进来一圈。那人扫了一眼,没发现异常,转身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知微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外面又有人靠近。
这次的脚步很轻,像是故意放慢的。接着,一张纸条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
她走过去捡起来。纸上写着一行字:明日巳时三刻,西角门换岗,可出宫。
没有署名。
但她知道是谁送的。
她把纸条揉成团,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这是防止被人搜到证据的习惯,从现代法医训练时就养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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