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浮沉从Darling到掌事 第59章 道德挣扎：权力的残酷

福林的条陈果然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任何明显的波澜。但几天后，小禄子带来消息，内务府对刘宝泉的调查似乎不了了之了，只是罚了他三个月月钱，警告其日后采买需更加谨慎透明，便没有再深究。

刘宝泉逃过一劫，虽然损失了钱财，但保住了职位和性命。他自然是千恩万谢，通过各种渠道向福林表达了感激之情，并表示以后唯福林马首是瞻。福林在宫外的人脉，因此更加稳固。

然而，成功化解了刘宝泉的危机，福林心中却并未感到多少喜悦，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其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茫然和……道德上的挣扎。

他站在自己副总管值房的窗前，望着窗外乾清宫巍峨的殿宇和森严的宫墙。夕阳的余晖将琉璃瓦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色。

他想起了李丞相。那个权倾朝野数十载、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老人，如今已沦为阶下囚，家产抄没，族人流放，晚景注定凄惨无比。他固然罪有应得，但其倒台的过程，却充满了阴谋、算计和背叛。自己在那其中，扮演了一个并不光彩的、推波助澜的角色。

他想起了那个无辜受到牵连的状元柳文轩，寒窗苦读十载，却因家族攀附权贵而毁于一旦，前途尽丧。

他想起了李府中那些被发卖为奴的仆役婢女，他们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却要为主人的罪行承担后果。

他甚至想起了那个他从未谋面、却因他提供的线索而被粘杆处从密室中搜出、最终成为压死李丞相最后一根稻草的账本……那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金银数字，可能还牵连着更多人的身家性命。

这就是权力斗争的真相吗？冷酷、残忍，视人命如草芥。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包括无辜者。

他从一个只想活下去的底层太监，一步步走到今天，手上虽未直接沾染鲜血，却已间接地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甚至……摧毁了他们。他运用着前世带来的思维和技巧，在这个古老的宫廷里游刃有余，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运筹帷幄、借力打力的快感。

但心底深处，那个来自现代社会的、关于公平、正义和底线的微弱声音，却在不断地拷问着他：王福林，你还是原来的那个你吗？为了生存和上位，你真的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融入这个吃人的规则，甚至成为它的一部分吗？

“福林哥哥，”小禄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小禄子如今已是他的亲信随从，脸上带着单纯的崇敬，“您吩咐的关于晚间值守轮换的安排，我已经通知下去了。另外，刘公公托人送来了这个，说是感谢您的。”

小禄子递上一个小锦盒，里面是两颗龙眼大小、光泽莹润的东珠。

福林看着那价值不菲的东珠，心中没有丝毫欣喜，反而觉得有些刺眼。这就是权力的附属品吗？用他人的感激和供奉，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去接那锦盒，只是淡淡地说道：“收起来吧。以后刘公公再送东西来，一律退回。告诉他，宫中规矩森严，让他好自为之，用心当差便是。”

小禄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福林为何拒绝，但还是顺从地应道：“嗻。”

福林转过身，不再看那夕阳。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这条路布满荆棘，也充满了诱惑。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并且要越走越高，高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运，高到……或许有一天，他能拥有改变一些规则的力量？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丝慰藉，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前路的漫长与艰险。他握了握袖中那枚淑妃赏赐的、触手温润的玉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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