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走下地铁站台,风从通道口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来回摆动。手机还在包里震动,一下接着一下,像是不会停。她没拿出来看,只是站在候车区的黄线外,低头盯着地面瓷砖的接缝。
站台上人不多,几个乘客分散站着。头顶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她拉开背包侧袋,取出手机。屏幕亮起,弹窗密密麻麻:热搜第一是她的名字,话题写着“#苏墨拒千万年薪#”。点开一条转发,有人写道:“她说创作者不能离开一线,我信了。”
她关掉推送,打开微博编辑页面。输入框空白着,光标闪了一下。她开始打字。
“有人用金钱衡量梦想的价值,我理解。但有些东西没法换算。星芽不是商品,它是从第一个字写出来的生命。如果我不在现场,谁来保证它不变?”
她停下来,看了眼站台尽头的轨道。列车还没来。她继续敲。
“我不是拒绝资本,是拒绝被资本定义。我可以谈合作,但底线清楚:不改核心设定,不分割版权,不脱离创作一线。这不是姿态,是我能继续写下去的唯一方式。”
她删掉最后一句“请你们理解”,重新打上:“这不是请求,是声明。”
发送。
她立刻关闭网络,把手机反扣在掌心。金属外壳贴着手纹,凉的。她没有刷新,也没有看评论数,只是把手机塞回包里,拉好拉链。
列车进站的声音由远及近。车灯照进隧道,一节车厢停稳,门打开。她走进去,在靠近车门的位置站定。耳机插进手机,播放列表第一首是《星骸建筑师》片尾曲的纯音乐版。旋律缓慢铺开,没有歌词,只有钢琴和弦乐的交织。
车厢里的人低头看手机,有人戴着耳机刷视频。一个年轻女孩靠在扶手上,手里拿着一本电子阅读器,封面正是《星骸建筑师》的小说图。苏墨看了一眼,没说话,转头望向车窗。
玻璃映出她的脸,模糊但清晰。低马尾,素面,眼神平静。窗外灯光快速掠过,影子在脸上跳动。她右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到了那个U盘。边缘有划痕,磨得有点钝。她没拿出来,只是握紧。
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没理会。
列车驶入隧道,光线忽明忽暗。她的影子在玻璃上断续出现,像信号不良的画面。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旋律正好进入副部主题。
她想起昨天签售会上那个提问的男子。他问星芽的设计是否参考了现实中的机器人接口。她当时没正面回答,只说“灵感来自构想”。现在想来,那问题太具体,不像普通读者。她记得监控里他的手机壳有异常信号波动,后来追踪发现是微型标签。
她掏出手机,重新打开网络。登录系统后台,调出“星辰计划”的日志记录。伪造文档的下载路径已锁定,IP地址归属显示为某科技公司测试部门。她标记为“潜在信息采集行为”,上传加密日志,设置自动预警。
做完这些,她退出系统,关闭所有应用。
车厢广播提示下一站。她摘下一边耳机,听见有人低声说:“刚才那个新闻你看了吗?苏墨发微博了。”另一人回应:“看了,她说‘这不是请求,是声明’,我直接截图当签名了。”
她没抬头,也没笑。只是把耳机重新戴好,音量调低。
列车再次启动。她打开随身笔记本,翻到未写完的一页。这是《星骸建筑师》新章节的草稿,关于生态舱重建后的能源分配问题。她写下一段技术逻辑,补充了星芽模块切换的触发条件,又画了个简图。
写完,她在页脚标注“需与陈舟确认商业落地可行性”。随即合上本子。
手机第三次震动。这次是邮件提醒。她点开,是星梦创想发来的合作意向书修订版。附件已更新,条款中加入了“剧本最终审核权归原作者”和“特效方案须经技术顾问组评估”。
她快速扫过关键条目,确认无误后点击下载。文件保存成功,图标右上角出现绿色对勾。
她退出邮箱,打开系统界面。星核能量槽比昨天高出3.2%。热度值持续上升,文化维度评级升至A-,科技维度接近B级门槛。她点击查看推演建议,系统提示:“‘模块化建筑’设定可启动初级现实匹配测试,推荐三家合作厂商。”
她记下编号,准备回头联系陈舟安排对接。
列车减速,即将进站。她收起笔记本,耳机摘下,塞回口袋。车门打开,人流涌动。她随着人群走出车厢,脚步平稳。
站厅广告屏正在播放《科幻世界》最新一期的预览片。主编出镜,提到下期封面人物将深度访谈一位“重新定义IP价值的创作者”。画面一闪,出现苏墨在签售会的照片,背景是星芽的全息投影。
她路过时没停下。
走出地铁口,天色依旧阴沉。街边便利店的灯亮着,玻璃上贴着热饮促销海报。她拐进小路,走向工作室的方向。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语音通话请求,来电显示“陈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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