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村的哭墙
“黑市…针筒…”
费小极觉得一股寒气不是从脚底板冒上来,而是直接从头顶的天灵盖灌进来,瞬间冻僵了全身的血液!那司机惊恐万状的脸,沾着暗红的尸油血浆,在他眼前扭曲晃动,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毒蛇,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的脑子!
黑市针筒!便宜!能省就省!
操他祖宗十八代!
费小极猛地甩开那个瘫软的司机,像甩掉一块肮脏的破抹布。司机“噗通”一声栽倒在泥泞里,溅起浑浊的水花,只剩下微弱的抽搐和进气多出气少的呻吟。
费小极根本没心思管他死活。他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脖子流进衣服里,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只有一种从骨头缝里往外钻的惊悸!他死死盯着手里那个贴着“人道援助”标签的玻璃瓶,瓶子里清亮寡淡的自来水,此刻在他眼里,比最毒的硫酸还要恐怖!
“省…省他妈个逼!”费小极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嘶哑。他混迹底层,太清楚那些城市黑暗角落里流通的玩意儿都是什么货色!“黑市针筒…操!”他脑子里闪过城中村后面那个臭气熏天、堆满医疗垃圾的废弃回收站,闪过那些像老鼠一样翻捡垃圾、把用过的针头冲洗冲洗就再打包卖掉的瘪三!“那帮生孩子没屁眼的杂种!洗没洗过?谁他妈用过?有没有病?!”
一股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寒意攫住了他。阿芳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的脸,在他脑海里和冰冷的尸油、肮脏的针筒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张极其恶毒的网!
“妈的…这批‘水’…要送去哪儿?!”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他猛地转头,看向那辆如同巨大白色棺材般停在废弃采石场角落的冷藏车,车身上那个鲜红的十字标记,此刻刺眼得像流淌的血!
“人道援助…呵,这他妈是索命符!”费小极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烧得他理智都快没了。“不行!得知道送去哪儿!得堵住!不能让这脏水害人!”
他像疯了一样冲回驾驶室,粗暴地翻找。驾驶座下面果然有个破旧的帆布包,他一把扯出来,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几捆皱巴巴的缅币、几张过境单据、一个磨损严重的驾驶证、还有一张被揉得发硬的纸条。
费小极抓起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圆珠笔写着几个字和一个地址:
滇缅边境,佤寨,岩坎头人收。
“佤寨…岩坎…”费小极低声念着,猛地想起几年前在城中村赌档听几个跑边境的烂仔喝酒吹牛时提过一嘴,说那边深山老林里有个寨子,穷得鸟不拉屎,以前寨子里的人出去卖血,后来不知怎么的,好像染了什么怪病……当时那群烂仔说得猥琐又下流,费小极只顾着惦记他们桌上的烤鸡,压根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起来,一股寒气直接从脚底板窜到了头发梢!卖血…怪病…黑市针筒…假疫苗(自来水)!
“操!”费小极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方向盘上!所有线索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穿了他混乱的思绪,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难道是送去那里?!给那些本来就可能…可能带着病的人…再扎一管子脏水?!”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和恐慌攫住了他。他费小极是个无赖,是个混混,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啥都干,但他妈的…他从没想过要害这么多人命!阿芳!阮星竹!陈北斗!这些高高在上的王八蛋,他们到底把底下的人命当成什么了?!是草芥?是蝼蚁?还是熬油的原料?!
“妈的…妈的!”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跑?不行!这他妈知道了还装不知道,还是人吗?可怎么管?他一个人,去对抗阮星竹、陈北斗还有缅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军阀?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被愤怒、恐惧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逼到绝路的“良心”撕扯得快要爆炸时,口袋里的金钥匙硌了他一下。
冰凉的触感像一股清泉,瞬间浇灭了些许心头的燥火。
“钥匙…九爷…”费小极喘着粗气,掏出那把黄铜钥匙,衔尾蛇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老东西…你到底给老子留了啥?钱?能填上这天大的窟窿?还是给老子陪葬的坑?”
他看着那首尾相衔的蛇,脑子里却像挨了一闷棍,突然冒出个荒诞又带着点宿命感的念头:“道生一,一生二…生你妈个球!这他妈是死循环!是鬼打墙!老子刚从一个粪坑爬出来,转头又掉进个血池子!九爷,你丫要是真在天有灵,就给指条明路!别光整这些弯弯绕!”
明路?眼下他哪有什么明路!
他咬着牙,眼神闪烁不定。最终,一个极其现实、极其符合他混混本性的念头占了上风——搞钱!搞大钱!有钱才能跑路,有钱才能躲开阮星竹的追杀,有钱…或许才能有机会做点啥!九爷的遗产,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稻草!至少,比眼前这滩浑水有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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