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的同时,陆书雪户口上多出一页纸。这年头管的又不严,收样手续简单,说是要已婚不能育的夫妻才能收样,塞点钱也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只是陆书雪无聊的人生又多了一点事儿,送小孩上学。
刚到校门口,兰茹远远对门口一个圆脸白包子喊,“小树!”
陆书雪皱眉,压下心里的不适感。
两个小孩碰头,陆书雪才注意到一旁跟人攀谈的中年女人,她回头拍拍兰茹的脑袋,问,“哎呀,小兰茹,今天怎么没梳小辫儿?小柏书包里有奶糖,你一会让他分你点儿。”
岳有仪抬头,目光落到陆书雪脸上,看见对方的疤痕愣住一秒,轻微蹙眉,“您是?”
“家长。”
她扫视自己疤痕的目光一点不收敛,不易察觉的嫌弃也被陆书雪瞥见,心里不爽,脸色跟着臭起来。
“平时不都是她...”
“死了。”陆书雪垂眼,“兰茹,快进去吧,放学我来接你。”
俩小孩并肩往里走,不知时不时陆书雪的错觉,另一个小孩看着不太正常。
猫狗都嫌的年纪,过于安静,像个空壳子。
“或许有些冒昧,但这是学前班,小孩子这么多,您的相貌可能会吓到小朋友们,能不能用什么东西遮住呢?”
岳有仪说的很委婉,甚至算是好心提心,可陆书雪莫名看她不顺眼,只觉得对方虚伪无比。
“你谁啊?”陆书雪随口刺回去,转身要走,就听见岳有仪回道。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向柏的妈妈。”
向柏?
陆书雪瞬间想起另一个差不多的名字。
向松?
“你就这一个儿子?”陆书雪旁敲侧击的询问,毕竟面前这位穿着得体的妇人,和几年前遇见的疯子几乎毫不相关。
“是的。”
陆书雪没多想,什么也没说。
这地方一共就这么几个姓,估计是一个村儿的。
眼见陆书雪离开,岳有仪笑容尽褪,眼底一片阴霾。
一回到家,岳有仪摔了门口的花瓶,又冲进房间,把坐在轮椅上的人扯下来,“都怪你!讨债鬼,你还活着干什么?怎么没病死你!”
向松肿胀的脸抬起来,透过眼缝观看他妈无能狂怒的脸,咯咯咯笑出声。
挑衅的笑声直接激怒对方,又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岳有仪气得牙痒痒,咒骂不断,后悔为什么要生他,又为什么猪油蒙心生个孩子救他。以往的慈爱,怜爱,纵容,全被向松抓住,用无缘无故的怨恨捏成刀,日复一日刺向自己。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怎地就生出这么个孽胎,找自己索命。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生,早一把掐死才好。
想着想着,又想起半年前见到的赵红棉,她自愿下调支教,吃了几年苦,竟又升回来了,现下去了教育局。
她女儿也被安排进去,不知做什么工作。
岳有仪一直骄傲于自己是体制内,被向松闹没了编制,找了一家三流公司当文员,工资低,待遇差,这几年早怨气冲天。
一瞧见以前认识的人混得好,心里就嫉妒。
眼前苟延馋喘的儿子和偶然瞥见过几次的杨思雨重叠,岳有仪攥紧手指,恶狠狠踹了额向松一脚。
“死杂种,给你吃给你穿,走后门送你上学,什么没依着你,废物!”
她又开始后悔,怎么一个肚子出来的孩子,向松就这么没用,不争气,不成材,讨债鬼!
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送给赵红棉了。
岳有仪扶着床边做下去,呜呜哭起来。
她后悔死了,送出去个珍珠,留下个鱼目,现在还有个不知好坏的小子。
向松奄奄一息的看着他妈,干瘪的胸口微微起伏,缓了很久才挪过去一点,半死不活的补刀,“谁...谁让你...想要个儿子呢?”
“我不是来了吗?”
他也恨,恨自己父母为什么一定要生他,为什么要送养杨思雨,却又不好好藏好真相,让那个贱女人知道了,恶狠狠报复到自己头上。
他还恨岳有仪为什么给了自己一个有病的身体,又故作姿态的生下一个孩子救自己。
最恨的是他妈为什么不能从一而终的站在自己身后,就因为几张照片,几段视频就厌弃自己。
绵绵的恨意通过母子两人的血液连接,血不断,恨不断。
岳有仪哭够了出去,向松慢慢爬回轮椅,继续盯着窗帘缝隙外的世界发呆。
下午五点,巷头准时出现两条长影,向父牵着向柏的手往里走,不知为什么,越靠近楼房,向柏越抗拒,最后向父不耐烦的往小孩后背上甩一巴掌。
向柏垂头往前走,背上的书包快把人压到地上。
向松在楼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摇着轮椅来到房间门口,心里默默数着节拍。
五点十六分,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向柏小小的手往里面丢进去两颗奶糖,除去兰茹拿走的五颗,还有同桌拿走的三颗,向柏全留下来给自己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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