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雪一言不发,快速替兰茹吹干头发,打开电视给她看动画片,走前说了一句,“幺爹出去有点事儿,你在家听话,晓得不?”
“回来给我买辣条不?”
“买,买一大包。”
兰茹举起陆书雪堆在沙发上的零食,脸上露出胜利微笑。
“那你要搞快点回来哦!”
陆书雪点头,关门的瞬间往墙面踹一脚,戾气和悲愤同时释放出来。
来不及继续悲伤,陆书雪快步下楼,打车到医院。
站在医院廊檐下,雨幕里时不时有几个人穿梭在大楼间,陆书雪正出神发呆,思绪比身体里的血管还要还乱复杂,期待看见救护车,又害怕恐惧看见。
不知等了多久,红蓝色的灯光反在铺满水的地面上,雨丝也被映成两色,车头转进大门,陆书雪紧张万分的看过去。
轮子滚的好慢,就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那救护车才终于在医院大门停稳。
陆书雪站在柱子后面,双手扶着墙面,用力闭了闭眼才敢看过去。
车门打开,两个医护人员跳下车,担架快速送出来,也就十来秒,一行人就带着伤者跑进急救室。
陆书雪差点直接跪下去,隐约听见刹车声,警车上下来两个人,前面那个大声喊,“张春家属在哪?张春家属!”
或是见惯了这种场面,那警察转头,一眼就锁定陆书雪,大步走过去,身上湿润的制服有股腥味儿,土和血的味道。
“张春家属?”
“我...”
情况紧急,陆书雪被人拽着胳膊往里走,半路窜出一个护士,手里拿着表,看见警察就喊,“是家属吗?”
两人领着陆书雪到护士站,陆书雪像个娃娃一样被牵着,压根不知道往上写了什么字儿,到最后身边人都走了,她被带到走廊的椅子上坐着。
地板上有一串水珠,滴滴答答连成一条,有她过来时候落下的,警察身上落下的,还有警察走的时候落下的,警察走路时,坚硬的鞋跟和底边磕在一起,响,声音一直在耳边响。
走廊尽头有个窗户,窗户旁边有个换药室,时不时有人进去又出来,里面有人时总发出凄惨叫声,陆书雪被叫的心烦。
屁股底下的金属凳子真冷,冻的人发抖。
医院为什么喜欢白色,一点温度也没有。
陆书雪往楼梯看两眼,胡思乱想起来。
二楼,二楼有个精神科,她去过,好像是两次?
本来她一直在中医院看病,那边医生温和很多,这边的就显得冷漠,和这栋水泥钢筋的大楼一样。
为什么不去中医院?
陆书雪冒出一个念头,又被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乱思绪。
“张春家属在吗?签一下病危通知书。”
“这是死亡证明,别弄丢了,销户要用。”
“进门直走,左边第六个,第八个,其他的有人,别开错门。”
“裹尸袋要不要?”
“医院对面有寿衣店,早点买早点穿,趁人没硬。”
“这种横死在外的人,记得喊道士先生去翻车的地方招魂嗦,孤魂野鬼要遭欺负。”
数不清的人在耳边说话,陆书雪连他们脸都看不清,浑浑噩噩跟着走流程,直到手心一热。
“幺爹?我老头老妈啷个睡两天还不起来哦?他们回老家晚上偷牛了吗?那么困!”
医院的白墙和殡仪馆白墙重叠,陆书雪散焦的眼睛重新看清世界,对面两个冰棺并排摆放,躺着的人除了脸色发白,倒是和活人没区别。
“我、我不知道。”
“幺爹,好冷哦。”兰茹跑到冰棺边上摸了摸上面的玻璃,“这么冷他们啷个睡得下去?”
“......”
陆书雪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时候维护小孩的天真,严肃叫她过来,拉着人往休息室走。
双方父母坐在里面,桌上的热茶冒着热气,陆书雪带人进去时,四个人齐刷刷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商量好没?”陆书雪问。
孩子交给谁?
四个人沉默,陆书雪不理解有什么可沉默的,兰茹又不是捡的野孩子,亲生的,为什么两边支支吾吾讨论两天没个结果。
“什么意思?”
还是没人说话。
两人谈恋爱时就没人同意,男方家里又因为女方害自己儿子坐牢,一直看不惯女方,女方家也差不多,自己家好好的大闺女,被男方迷得不着四六,各种忤逆,也看男方不爽。
两人结婚都是捏着鼻子同意的,加上未婚先孕这事儿,实在瞒不住,勉强应下。
现在女方家怨念颇多,自己孩子因为男方死了,自然看男方家里的一切不顺眼,包括孩子。
养一个杀人凶手的孩子,他们做不到。
男方家里也不爽,他儿子坐牢还不是为了女方,出来后又被纠缠,被孩子拴着结婚,一个意外事故而已,自己儿子也死了,对方却咄咄逼人,就说是自己儿子害得。
那小孩长的像她妈,又不像自己儿子,还是个女孩,养她干什么?
“都不要?”
四个人不约而同低头。
“幺爹?你们在要什么?”
脆生生的疑问在屋里荡开,连带着四个人的心也被荡起一层波纹,想说什么,又想到对方无理取闹,硬说自己儿子/女儿丧门星的样子,又闭上嘴。
除非对方态度软和下来,不然没得谈。
“没什么,我们走。”
“好嘛,爷爷、婆婆、外公、外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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