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号,小城破天荒下了一场雨夹冰雹,冰雹不大,砸的窗户叮叮当当响,特别是用铁皮做的房子,年久失修,因此多出好几个窟窿。
冰凉的雨水穿成珠链往下坠,砸在地面,碎一地。
王顺缩在唯一不漏雨的角落,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三角堆。雨水越大,漏进来的雨也更多,在地上蔓延,张牙舞爪爬向他。
裸露的脚尖被摸了一下,水流肆无忌惮靠近,直到王顺整个人坐到水里,身上的棉被越来越重,湿润裹住他,压得人无法呼吸。
干瘪濒死的神经被水淹没、泡发,胀痛着提醒王顺还活着。不自觉颤抖的骨头和上下碰撞的牙齿发出声响,和噼里啪啦的落砸声混合。
风声呼啸,破烂的窗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王顺抬头看过去,盯着屋后土坡上的一棵树,被风吹的歪歪斜斜,好几根枯枝被卷走,飞到半空,重重摔到地上。
树。
“当我死了?”
“敢不叫我帮忙?”
轻松调笑的声音夹杂着风声闯进耳朵,鼓膜振动,王顺垂下眼皮。
“哥护着你,怕什么?”
“我有哥,你别以小充大,比我小一岁算什么哥?”
包辛树拍拍王顺的脑袋,从背后抱住心情不佳的王顺,手掌缓慢抚摸王顺脸腮帮,偏头亲亲他的耳朵尖。
“那哥给我个机会,帮帮您。”包辛树抱着人晃悠,一米九大高个像个小孩一样撒娇,“行不行?”
王顺受不了这股子黏糊,扭腰往前走,只离开一点,又被圈着撞上包辛树胸膛,撞得后背连带心脏发麻,好久没缓过劲。
掐着包辛树的手臂,王顺难为情的再他怀里转身,犹犹豫豫的抬手圈住包辛树脖子,红着脸说,“你、你、你和我一起去堵一个人吧?”
“谁?”包辛树端着王顺屁股把人抱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从窗台上随手放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烟雾顺着窗户透出去。
王顺犹豫着,想好措辞才慢慢开口,“就是学校一个学生,得罪了我。”
“行。”包辛书把烟嘴递到王顺唇边,“薄荷味儿,提神醒脑。”
“不抽了,一会还得回家,我妈一闻着,又得说我污染家里空气。”王顺愤愤的笑,自从他弟出生,乔倩整天抱着育儿书看,把养孩子这事儿当成武功一样修炼。
“那就不回去。”包辛树把人往上提溜,低头亲在脖子上,王顺推他,皱眉骂,“你他妈就没消停的时候。”
包辛树被拒绝了也不恼,沉沉盯着人脸蛋看,原本黝黑的皮肤白了一些,以前不太明朗的五官也明显起来,和文佩长的很像,秀气无害。
只是以前黑的让人忽略王顺长的还不错,加上体态颓唐,流氓混混的气质影响着,真没人看得出来。
“今天周天,不试一试?”包辛树用极为明显的戏谑口吻,成功让王顺想起蠢事儿,尴尬扯出笑容,挣扎着要下去。
“我跟我姐长的很像,你要不喜欢,我带个口罩,不让你出戏就行了。”
王顺脚尖落地,撒丫子要跑,又被勾住脖子领回去。
后颈落下湿热的吻,王顺恼羞成怒,踩了包辛树一脚。
“滚啊!”
跟撒娇似的。
“欲拒还迎?”
“你去死!”
“勾引?”
“你他妈!”
“我妈和你妈一样,没鸟。”
王顺尴尬的想原地消失,恨不得立刻飞到陆书雪身边,正反给她两个大嘴巴子。这种下流话,怎么能跟自己亲弟弟复述呢?
他合理怀疑陆书雪是故意的。
“姐没这艳福,我替人试一试。”包辛树骚包起来,一百个孙悟空都降不住,王顺野猪一样乱撞,还是没钻出去,反而被推到铺上。
后来自然是没回成家。
刚好那天家里没人,王端穿西服打领带,带着老婆孩子去庙里烧香拜佛去了。
王顺再见到自己大哥,是在医院太平间。他想不通原本好好的一家人怎么突然就七零八碎。
再也拼不起来了。
王端是在给自己儿子买长命锁的路上死的,城里一户开了很多年的铁匠铺子,店主是个老头,老婆死了,有个儿子失踪快十年了,去年不知怎么被找回来。
老头还去庙里烧香还愿,因买的香太多,把庙门口的大香炉塞得满满当当,那几天的香客都没地方上香。
王端了解这事儿,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求个名字,恰好看见老头干这事儿。
他儿子叫王项承,打破了王家一直以来只取单字的说法。因为庙里的方丈说他福少难多,取这个名字压一下,不让福气散出去。
还交代去他打一把长命锁。
最好去店铺开的久的地方打,做生意能长久不衰,说明老板人品好,没福没运的人是当不了老板的,受不住。让这种人帮忙打一把锁,百利无害。
王端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踏入陷阱,走进铁匠铺,和屋里淬火的老熟人撞见。
“管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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