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琪琪,是我。”
听筒对面沉默几秒,杨思雨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继续说话。
“你家的事儿我知道了。”
“有事吗?”
杨思雨想好的措辞被三个字打乱,无措的捏紧听筒,好半天才抖着声音继续问话,“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对面轻笑,推动烟灰缸的声音传过来,紧接着打火机的咔哒声响起。
“你也配?”
“嘟嘟嘟...”的声音留给杨思雨,砸断好不容易续上的心弦。
为什么?
杨思雨失魂落魄回头,陆书雪倚着路灯等她,见她这副样子,把手里的燃尽的烟头弹到她手背上。
余温烫醒她。
“被骂了?”
“没。”
陆书雪并没有戳破她的窘迫,任由她挽着自己的手往网吧去,张春朕小别胜新婚好几天没去网吧值班,反正她俩暑假没事,就一直替他值班。
之后几天,杨思雨又给何琪打过两次电话,但对方都没接。
因为杨思雨的精神状态有些萎靡,在陆书雪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去了一趟医院。
检查结果是心气郁结,肝气不足,总而言之,有心事。
这个结果倒是超出我的预料,以为会检查出和自己差不多的精神病。
可没有。
我非常清楚。
杨思雨肯定没有诚实的答题,心理问卷调查上,保准有百分之八十是违心选的正常选项。
因为我也这么干过。
心病还需心药医。
除了当事人自己想明白,外人能做的也不过是多注意她的情绪,略微施加安慰罢了。
我病的最重的时候,非常讨厌别人异常的关怀,显得自己像一个不正常的人。
同理可得,杨思雨应该也不喜欢。
日子平淡,暑假结束前,相处还算正常。
甚至安逸的有些过分。
这一个多月,王顺倒是来过店里几次,打一桶泡面,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发呆。
陆书雪好心的问了几句,对方都没回答过。
一群无法无天的人,忽然变成熟不少。
再看到王顺的时候,他的胳膊别了一段黑纱。面黄肌瘦,看起来就营养不良,应是家里有人去世。
杨思雨说,是他大哥。
我没见过他大哥,但看他的表情,两人的关系应该不差,只是,我总从他和杨思雨对视的眼神里,看出不同寻常的意味。
有天晚上,我忍不住问杨思雨。
我问她,“你是不是和他大哥认识?”
她说,“小时候经常维护她们。”
但我不明白,这个们是谁。
自我们认识以来,我只能知道她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并不在意,一个人如果不愿意告诉你这件事,无论你怎么询问得到的会是下意识撒出的谎言。
我希望她能陪着我就行,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7月20号的时候,杨思雨去参加了他的葬礼。我没去。为一个陌生人难过,我做不到。
杨思雨为他戴了三天黑纱。
看来他们感情深厚。
7月22号时,杨思雨一个人出门了。
7月23号早晨,天才刚亮,杨思雨带着一身的香火气回来,就是常见的给死人烧的那种纸钱味。
我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回来就睡,什么也没说。
7月23号,她一夜未归。
7月25号,小树住院。
7月27号,小树失踪。
8月5号,小树死了。
太平间里,我和姨父一起为他整理仪容,姨妈哭晕过去两次,脑袋砸出两个包。
姗姗来迟的王顺跪地给小树磕头,道歉的声音淹没在姨妈的哭声里。
如果我没记错,小树上个月说,等王顺不忙的时候,带他回家吃个饭,他妈的手艺天上的神仙吃完都得回味三百年。
肯定能让王顺开心点。
我从他零碎的话语里了解到,小树是因为他死的。
肚子上挨了三刀,肠子漏一地。
我代表家属认领遗体时,小树半张脸都烂了,冻死的蛆虫蜷缩在皮肉里,再过段时间就会变成四处飞舞的苍蝇。
我吐了能吐的一切东西,如果可以,我的胃也会从狭窄的嗓子眼里呕出。
8月7号,开学,我没去。
8月13号,王顺送来一个婴儿。他在我这哭了半个小时,走时,我注意到他跛脚了。
8月15号,姨妈卖了车行,带着姨夫离开这儿。
走前,我问姨妈,“林郁金为什么没回来?”
她说她没告诉她,不想让妹妹担心,人死不能复生,只会给活着的人徒增伤悲烦恼。
是了,林郁金早该好好放松一下。
8月16号,我想通了一件事。
我是为了接受恶意才出生的吧。
艹。
傻逼老天爷,强度不够啊!
8月19号,我感觉人活着真没劲。
这傻逼孩子怎么早哭晚哭,能不能掐死他?
8月25号,文秀上学去了,走前我们一起吃了饭,羊肉火锅。
她问我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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