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治疗室,医生将陆书雪带到病房。从病房窗户往外看,陆书雪能看见一座山。
结合记忆,她猜测这里是靠近林场的小东山。
小东山附近啥也没有,只有一个精神病院。
坐在床头,陆书雪拿起一个苹果,也不吃,放在手里把玩。
去而复返的医生开门进来,看见陆书雪手里的苹果,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不是最讨厌吃苹果了吗?”
陆书雪点点头,闷闷道,“杨思雨最讨厌吃苹果。”
医生的脸色僵住,愁眉苦脸拿出病历写下最新情况。
“那你自己本身喜不喜欢吃苹果?”她都快被搞成精神分裂了,陆书雪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是许许多多个人,可在医生眼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性格多变,一会这样一会儿那样。
真令人头大。
医生吃屎一样的脸色逗乐陆书雪,她抓住苹果往嘴里塞,咔嚓咬下一大块,两侧腮帮子顶的老高,独属于苹果的香气在病房里蔓延。
“只要是杨思雨讨厌的,我都要喜欢。”陆书雪对着医生露出挑衅的笑容,没两秒脸色扭曲,‘杨思雨’就从深处爬出来。
“贱人!不识抬举!”陆书雪的嘴巴说出一句骂自己的话,医生的脸色不断转换,跟过年放的烟花一样变幻莫测。
陆书雪将苹果从窗户丢出去,一屁股躺回床上。
“哎呀,好久没睡个好觉了,徐医生,你治疗我也挺辛苦,要上来一起休息休息吗?这床挺大的。”
陆书雪让开半个身位,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眼睛眯着,表面看着医生,实际上一直在看她身后的门,那门上有一幅画,画的是三个小孩在荷花池旁边唱歌。
画被挡住,医生背过身出去,顺手取走门后的画。
陆书雪盖好被子,仰望天花板发呆。
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稀奇梦。
别的记不清,只记得最后有人吹灭蛋糕上的蜡烛,低声说了一句。
“许个愿望吧,什么都可以。”
声音随着烛光熄灭,话尾巴带出一点叹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陆书雪的眼球不断滚动,焦急中睁眼,头顶的天花板被树影盖住,转头看向窗户,沐浴在晚霞中的树叶还挺好看。
卡在嗓子里出不去的空中被咽下,躁动不安的心跳在耳边回荡,陆书雪闭了闭眼睛,试图从不能理解的慌张中离开。
王梅,她想见王梅。
掀开被子往外走,房门把手根本打不开,用脚踹也没用。
门后的挂钩猝然入眼,陆书雪皱眉盯着思索。
“画。”
医生出门前为什么要拿走画。
指甲抓挠在门板上,陆书雪忍不住干呕。错乱的记忆如同搅乱的豆腐脑,咸甜的酱料一遍遍冲击味蕾。
真难吃。
陆书雪顺着门板蹲下去,恍惚的分不清现实和记忆。
她记得,自己是一个精神分裂病人,很严重,严重到关在精神病院单独治疗,连出门的机会都不准有。
手掌包住把手,陆书雪无意识拧它,离开这屋子已经变成身体的执念。
强烈的反胃感让人头晕眼花,斑斑点点的黑色爬进眼眶,连成一片,导致所见的整个世界都黑暗了。
又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空虚飘渺,只有自己无助尖叫的声音。
陆书雪缓慢爬行,试图从这鬼地方出去。
冰凉的地砖冻的人发抖,不断战栗的陆书雪尝试爬向各个方向,却怎么也爬不完。这地方或许有银河系那么大。
“叮零零——”
死寂的世界从顶端降下一阵铃铛声,声波化作长绳袭人,一圈一圈绕到陆书雪身上,连自言自语的嘴巴也被封住。
被绑成蝉蛹的陆书雪只能扭着屁股挪动,这可比爬行慢多了。
没爬多久,脑袋撞上坚硬物体,陆书雪下意识抬头,黑黢黢的世界什么也没有。
“咔哒!”一声,黑暗中多出一道火光,抓着打火机的手缓缓挪动,火焰跟着照亮别的地方,陆书雪瞪眼看着,期待拿着打火机的人能从黑暗中走出来,跟自己做个伴。
面前出现一张桌子,随着火光的照明,桌上又出现了一个蛋糕,边缘的奶油裱花早已融化,流到桌面上,显得十分恶心。
蛋糕上的蜡烛也很丑,顶端黢黑,不知燃过多少次。打火机的顶端的火焰靠近它,轻而易举将其点燃。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一直燃到第五根,五份光的亮度才照亮来人的脸。
可这张脸是平的,没有五官,被长发遮盖大半。
她放下打火机,双手合十做出许愿状。
陆书雪只觉得自己的嘴巴被一双无形的手撬开,嗓子也被掐住,强行从里挤出字音。
“许个愿望吧,什么都可以。”
是自己在说话,梦里听见的声音是自己的。
她的脑袋垂下去,虔诚的许愿,火光照亮平整的脸,陆书雪试图认出这人是谁。
忽然,她抬起头,被遮住的脸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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