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新纪：弑神 第40章 童言无忌透端倪 化形不成惹猜疑

殿内气氛因这王妃与王子的到来，变得有些微妙。那王妃始终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仿佛置身于龙潭虎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她不敢看那气息阴冷的国王，更不敢看国王身边那个虽然俊美无俦、却散发着野性难驯气息的金甲神猴。

倒是那被称作王子的小童，年纪尚幼，对周遭诡异的气氛感知并不敏锐。他行完礼，便怯生生地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带着孩童独有的好奇，偷偷打量着坐在父王身边的孙悟空。他似乎对这只穿着华丽铠甲、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并不十分害怕，反而觉得有些新奇。

孙悟空的目光，自这母子二人进来后，便一直落在那小童身上。聚灵魔猴方才那番关于“凡俗羁绊”的解释，并未完全打消他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溜溜的别扭感，反而让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了这个“凭啥你有而俺老孙没有”的活生生的小崽子身上。

他看着那小童苍白却难掩清秀的小脸，看着他与聚灵魔猴此刻伪装出的皮囊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极其微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慈爱”的情绪，悄然滋生。

他忽然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在触碰到小童脸颊时变得极其轻柔，用手指捏了捏那软乎乎的小脸蛋。触感温软，带着孩童特有的奶香气。

小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眨了眨大眼睛，非但没有哭闹，反而带着点懵懂的委屈，小声嘟囔道：“猴叔……你怎么又捏我的脸呀……”

这声“猴叔”叫得自然无比，仿佛早已叫过千百遍一般。显然，在“乌鸡国国王”死而复生、性情大变的这段日子里，孙悟空以这种“国王挚友”或“护国神猴”的身份出现，并与这小王子有过接触，甚至颇为亲近。

孙悟空闻言，也是一怔。“又”？看来自己失忆或者被蛊惑的这段时间里，没少逗弄这小家伙。他心中那份异样感更重，但看着小童那纯真无邪的眼睛，一种莫名的柔软触动了他心底某个角落。

他咧开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虽然那笑容在毛脸上显得有些怪异：“因为你猴叔我……非常想你啊。”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压低了声音，凑近小童耳边，用自以为很小声、实则殿内之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说道：“告诉猴叔，你父王……有没有欺负你母妃？要是他敢做对不起你们母子的事，猴叔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这话一出，旁边的王妃吓得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缩进衣领里。

聚灵魔猴（乌鸡国国王）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好笑的寒光，却并未出声阻止，似乎也想看看这小儿会如何回答。

小童显然无法理解这话语中复杂的成人世界与暗流涌动，他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没有呀！父王没有欺负过母妃！父王回来以后，对母妃都很……都很客气！”他努力搜寻着合适的词语，最后用了“客气”这个词，孩童的直觉往往简单而直接，他能感觉到父王与母妃之间那种疏离的、冰冷的“客气”，而非夫妻应有的亲昵。

孙悟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王妃那几乎要缩成一团的恐惧，这绝非面对“客气”的夫君应有的反应。他又看向小童，追问道：“那你母妃……为什么看见我就害怕？之前猴叔我来的时候，她好像没这样啊？”

这才是他真正好奇的地方。这王妃恐惧的源头，似乎并不仅仅是身边这个魔头。

小童歪着头想了想，看了看浑身发抖的母妃，又看了看孙悟空，怯生生地指着孙悟空，小声道：“因为……因为母妃说……说看见猴叔你跟一伙僧人在一起……还有……还有一个会说话的猪头人……她有点害怕……”

“猪头人？！”孙悟空猛地瞪大了眼睛，瞬间明白了！

是八戒！那个呆子！

他猛地一拍大腿，哭笑不得：“遭了！那个猪头人叫猪八戒！就是你们这乌鸡国附近山里野猪成精，化了人形……呃，半个人形吧，跟着我们混饭吃的！”

他这话本是解释，听在旁人耳中却更是坐实了“妖僧团伙”的名头。

一旁的聚灵魔猴适时地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恍然”之叹，他轻轻敲着座椅扶手，语气带着几分嘲弄：“难怪呢……本王就说，近日宫中乃至民间，为何流传起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有妖僧携猪头妖怪、蓝脸夜叉潜入我国，意图不轨。原来根源在此。”

他的目光转向孙悟空，带着一种看似无奈实则煽风点火的意味：“空空，你们来时，怎地不干脆化作寻常行脚僧人的模样？也好免去这许多惊吓与误会。”

孙悟空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仿佛找到了情绪宣泄口，愤愤道：“我化形了！俺老孙这模样，不就是变化之术？谁知道那个呆子……猪八戒！他三十六般变化学了个囫囵吞枣，最简单的化形成个干净和尚，他愣是学不会！变来变去不是露个猪鼻子就是多个猪耳朵！俺老孙还能按着他的头让他变吗？！”

他这话半真半假，猪八戒的变化之术确实不如他精通，但也不至于完全无法化作人形，只是那呆子惫懒，时常敷衍了事，或者觉得本体更舒服自在。此刻却被孙悟空拿来当了完美的“挡箭牌”。

聚灵魔猴闻言，眼中笑意更深，仿佛看到了取经团队内部更多的不堪与滑稽。他挥了挥手，对那吓得几乎要瘫软的王妃道：“既是误会，爱妃不必惊慌，带王儿退下休息吧。日后莫要听信宫外谣言。”

王妃如蒙大赦，连忙拉着还好奇地看着孙悟空的小王子，几乎是踉跄着行礼拜退，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殿阁。

殿内重新只剩下他们二人。

孙悟空看着那母子离去的背影，尤其是那小王子回头看他时那懵懂的眼神，心里那点因为“凭啥你有”而产生的酸意倒是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他转头看向聚灵魔猴，哼了一声：“看你惹出来的好事！”

聚灵魔猴笑着将他重新揽入怀中，指尖缠绕着他一缕金色的发丝，低语道：“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蝼蚁之风，何须在意？待我们离开这凡俗之地，这些，都将是过眼云烟。”

孙悟空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只是火眼金睛微微闪动。

猪八戒不会化形……民间流传妖僧与猪头妖怪……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未能立刻激起滔天巨浪，却也在他被蛊惑和压抑的心神中，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取经路，那曾经的师弟……似乎并不像身边这魔头所说的那般，全然不值一提，全然令人厌恶。

至少，那呆子蠢得……还挺真实的。